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拜谒”千古之谜

上回到临洮马家窑遗址，走近马家窑千年彩陶文化，受益匪浅。这回到秦安大地湾遗址，不是走近而是拜谒，因为大地湾遗址比之马家窑，更如同是一套厚重的线装史书，非拜偈方能略知一二方能顿悟皮毛。

大地湾遗址出现于大约10000年前，其特征就是以磨制石器取代打制石器，标志着原始人类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石器时代。据考证，大地湾新石器文化特征在以下几个方面对研究黄河流域先民的文明历史进程乃至华夏文明的起源都具有十分重要的考证价值和历史地位，大地湾遗址拥有8000年文明史；其一是大地湾出土的中国最早的旱作农作物炭化稷标本，与国外最早发现的希腊阿尔基萨陶器地层出土的同类农作物炭化稷极其相近。因此，不仅将我国旱地农作物的起源时间向前推进了1000年，而且表明北方农作物品种以稷为主。其二是大地湾出土的三足钵等200多件彩陶，图案比较简陋也不太规整，却将中国彩陶制作史在时间上也向前推进了1000年，以不容置疑的物证实事证明了西北高原黄河流域地区是中国彩陶的发源地。其三是大地湾出土的陶器上的十几种符号，比西安半坡遗址出土的陶器上的符号早1000多年，虽然这些符号至今未能完全破解，但专家认定，这些符号从某种角度考证，很有可能就是中国象形文字的最早雏形和原始记号。其四是大地湾编号F411的房址地面上的一块长的1.2米，宽约1.1米的黑色颜料绘制的地画，是我国最早的绘画作品，将中国美术史向前推进了2000多年。

而在大地湾的考古挖掘中，还有两处遗址最令人称奇叫绝。其一是F901房屋遗址是大地湾240座房址中的“原始大会堂”，整座建筑总面积达420平方米，望山背水，为复合式宫殿结构，中轴对称，前呼后应，主次分明，由前厅、主室、后室，左右侧门及门前棚廓等六大部位组成，共有142根木柱用以支撑并坚固墙体。主室则用8根支柱将空间一分为九，其中中心支柱直径50厘米左右，高度大约相当于今天的二层楼房。这在距今7000年左右的新石器时代，先民刚刚告别山洞穴居，没有吊装设备和金属器具的条件下，实在让人难以想像他们是如何完成这一杰出建筑群体的。其二是在面积达130平方米的主室地面由一种类似于现代混凝土铺成的地面，经敦煌和国内外著名的水泥专家和材料分析专家测定，这块类似于现代混凝土地面平均强度为每平方厘米抗压120公斤，相当于今天的100号水泥沙浆地面。这同古罗马人用火山压制成的水泥同属世界上最古老的混凝土建筑用材。考古工作者再挖掘时还意外发现在混凝土地面之下，先民们使用了一种可防潮保暖类似于现代“轻骨料”的建筑用材，状似糯米粒，中空有隙。而这种“轻骨料”用材有据可查始于清代晚期。如果把这两处大地湾遗址尊称为史前建筑史的“活化石”样本，一点儿也不过分。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瑞典人安特生将中国彩陶与东南欧及中亚一带彩陶文化进行过一次类比，得出“中国彩陶源于西方”的错误结论。前苏联学者列·谢·瓦西里耶夫等人根据一些考古资料随后也曾提出“中国文明西来说”的观点。但这些经不起考证的谬论在大地湾迄今挖掘出土的4147件陶器物证面前，却显得是那么轻率和不负责任。虽然这些距今8000年前的大地湾一期陶器类型简陋，图案原始，烧制温度不高，但其原始性和原创性恰好证实了我国彩陶制作源于我国本土黄河流域并早于西方世界。而大地湾二期陶器距今已有6000年时间，制作技术大大超水平发展。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一件人头型器口彩陶瓶，通高31.8厘米，瓶口是一个罕见的少女人头形状，前额头发为流苏型、眼、耳、唇、鼻皆生动有型，集造型，雕塑，彩绘于一体，令人叹为观止。还有一套系列大小不一的彩陶圆底鱼纹盆，依次为写实鱼纹，抽象鱼纹，变型鱼纹，其中一件直径达51厘米，是目前国内最大型最精美鱼纹盆。考古工作者对大地湾出土的陶器和窑址等实物资料经多次分析研究，发现大地湾先民制陶工艺部分采用的是“内模敷泥法”，是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制陶工艺，足以证明大地湾陶器的本土和原始性早于西方制陶史是不容置疑的。

大地湾遗址至今仍然是一个千古之谜和不衰的研究课题，从一开始挖掘直到今天也只是揭开了薄薄的一层面纱。它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谜藏等待今人去破解去分析去考证，很难有一个准确的时间表。但可以肯定地说，拥有如此宽敞明亮的宫殿建筑遗址和丰厚精美的彩陶文物。大地湾注定会有考古大成就和大奇迹呈现在考古工作者和旅游者面前。同时，大地湾遗址似乎也在低声呻吟，告诫后人让它真实自然原汁原味地存在下去，千万别刻意妆扮刻意修修补补，大地湾就是大地湾。

置身于大地湾遗址文化氛围之中，不禁让人联想到人类始祖生命的起点勾起的文化循环，我们在意识上不断被千古文化所遗弃，又回归，又遗弃，又认同，又遗弃，又膜拜，在历史的时间和空间上，先民飘然远去不再回来，空留白云荒草千千载，今人一路追寻过去，焦渴的思念与怀古像激情澎湃的太极画图，周而复始，共鸣同声，其实，遗弃与认同，相辅相成，跨时空，越古今，永远充满魅力让人品味不尽。

大地湾遗址，来过一回，就永远铭刻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