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周地点搬不得。因为它和桥山、子午岭、黄帝古冢、秦直道、蒙恬墓连在一起,一动皆动,一定皆定,再大的权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常言道:人性好改,山水难移。山不倒,水不转,岂之奈何!
关于西汉阳周县是否在正宁的问题,一些历史文献说法不一,特别是清代文人提出正宁阳周是北魏“侨置”之说,给我们留下了前后矛盾的糊涂概念,直接影响了当代一些历史学家对正宁是否汉阳周县的问题作出了不够准确的判断和记述。对此问题我曾写了《西汉阳周在正宁》、《西汉阳周城址考》、《泥阳军城考》等文章,阐述了自己对这一问题的看法。陇东学院张耀民先生也写了《黄帝冢原址考——黄帝冢在宁州罗川县东八十里子午山》等三篇文章,其中对西汉阳周在正宁的问题作了较为详细的论述。此后,《庆阳地区志》也对此事作了肯定的记述。时至今日,问题在庆阳市境内应当是基本上解决了。但是持不同观点者仍大有人在,应该允许他们保留不同的学术观点。但是作为一个文史爱好者,一个参与编写《庆阳地区志》的副总编辑,我总感到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还有一些道理没有说透,所以一些同行者有不同说法是可以理解的。因此,我认为对此事还有再说再论的必要。即使这一辈人说不清,下一辈人还可以继续再说再论嘛。
我认为西汉阳周县不管在哪里,说他在哪里都不重要,但是由于它和桥山、黄帝冢、秦直道、蒙恬墓等文化古迹连在一起,如今这些古迹尚在,这就不得不将它的来龙去脉讨论清楚了。真实的历史记载是什么?最可信的应当是当时当朝的记载,也就是说汉代的县应当以汉代的记载最为可信,以后的记述那就只能作为参考了。要弄清这个问题,必须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考究:
一、汉阳周县是同桥山分不开的
《史记·五帝本纪》曰:“黄帝崩,葬桥山”。《史记·孝武帝本纪》曰:“其来年冬,上议曰:古者先振泽旅,然后封禅。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余万。还,祭黄帝冢桥山,泽兵须如”。《列仙传》云:“轩辕黄帝自择亡日与群臣辞,还葬桥山”。这里都点出了桥山,但未说桥山在什么地方。让我们引用汉代的文献加以说明。班固《汉书·地理志》曰:“上郡,秦置。县二十三(有肤施、独乐、阳周、襄乐、奢延、龟兹、定阳、高奴、望松、宜都、白土等),阳周、桥山在南,有黄帝冢”。这里指出桥山在阳周县的南部,有黄帝冢。从今天正宁县的临县分析,白土即今旬邑县的一部分,与正宁南部接界,襄乐在正宁北部接界,独乐在正宁中部。今正宁县榆林子镇所辖的长乐、乐兴、乐子、文乐、乐南方等村名,皆以独乐县所留名。用今古名称对照,可知古阳周县和桥山的位置。《魏书·地理志》曰:“阳周,前汉属上郡,后汉、晋罢,后复属,有桥山、黄帝冢、泥阳城、高平城、秋水……”。这里进一步明确了桥山和阳周县的位置。泥阳即泥水之阳,泥水即今纵贯庆阳南北的马连河,汉称泥水。泥阳城即泥阳县城,辖今宁县地域。宁县同正宁相连接界。《汉志》记:“泥阳,有泥水,出北蛮中”。郁郅即今庆城县,属庆阳市辖。高平城在今镇原,也归今庆阳市辖。那么古阳周县在什么地方,这还不清楚吗?所以后来的唐宋诸志皆以正宁为古阳周。这里还有一个上郡在什么地方的问题。据史料记载,秦汉的上郡和北魏的上郡并不在一个地方,管辖范围也不一样。上郡在战国时代就有了。早在公元前408年,命吴起伐秦,一举攻下了洛水以东五座城池,在那里建立了西河郡。魏武侯执政时,又发兵五万,攻占了上郡。公元前352年,秦国击败魏国,夺去西河郡和上郡。所以那时的上郡并不在今陕北北部,而在中南部。那时上郡的郡治在肤施,即今延安西南部的桥山(子午岭)东麓,同汉襄乐县接界。汉代曾在绥德置,晋为赫连勃勃所居,后魏在此置上郡,从此上郡郡治北移。后魏的上郡并未管辖阳周县。因那时阳周县已归豳州赵兴郡(今宁县)辖。由于有些人把两个不同朝代的上郡混在一起,于是秦汉时代的上郡就到了陕北的绥德,阳周县到了子长、子洲一带,桥山也随之到了横山。这就是阳周县和桥山错位的实情。
更能说明问题的是桥山即子午岭。《元和郡县图志》云:“子午山,一曰桥山”。《明史·地理志》云:“桥山,即子午岭”,“上郡阳周县南有黄帝冢”。《读书方舆纪要》卷五十七载:“桥山,也曰子午山,亦曰子午岭,宁州东百里”。这里明确肯定子午岭在宁州(今宁县)东百里。同时,子午岭也在阳周(今正宁)东部,即有黄帝冢的桥山。如果汉阳周县在陕北北部的话,那里就应该有子午山或子午岭。但是子午岭明明耸立在陕甘边界,南北走向、并且是泾洛二河的分水岭,怎么会跑到陕北去了呗?至今,甘肃省庆阳市有子午岭林业管理局,正宁、宁县、合水、华池四县有子午岭林业管理分局。子午岭东坡的陕西省境内也有桥山林业局。这都雄辩地说明子午岭、桥山和古阳周县同今正宁县的关系。由于从桥山到子午岭,它的名字一直从古代沿用至今,所以和它连在一起的阳周县还会在别的地方吗?
二、汉阳周同黄帝陵是分不开的
上面已引汉代的文献说明阳周县有桥山,桥山上有黄帝冢,并说明汉上郡同魏上郡的不同。所以南北朝以后的各个朝代均记载黄帝冢就在阳周县。首先是《史记》三家洼均记载了同样的话。《史记集解》记“黄帝冢在上郡桥山”。《史记正义》引:“黄帝陵在宁州罗川县东八十里子午山”。《地理志》云:“上郡阳周县桥山南有黄帝冢”。唐《通典》记:“宁州罗川县:汉阳周县,今县城是。后魏为显州,隋改为罗川,天宝初改为真宁,有桥山黄帝葬处”。此后各朝代均对这些记载作了肯定,并有同样的记述。直到明嘉靖年间的《庆阳府志》还记有“阳周之桥山有黄帝冢”,“桥山陵寝在县东子午山旁”。经实地勘察,在今正宁县(汉阳周、唐真宁)境东,旧罗川县城东八十里的子午山旁确有一古冢,当地人称“仙人坟(先人坟)”,《正宁县志》记:“在县东南湫头镇东北西头村之桥山,当谷一峰耸起,草木葱蔚,上有荒冢,旁立一碑,镌字曰:‘黄帝葬衣冠处’。此地今属五顷原回民自治乡管辖。在此乡二顷原村和五顷原村之间,确有一山丘耸起,分外壮观。证明正宁县的黄帝古冢是存在的,古阳周县即今正宁县更不待说。如果有人硬要说汉阳周县在陕北绥德的话,那我要问:哪里有黄帝冢吗?历朝历代有文献记述吗?古冢遗迹遗址在哪里呢?能让人参观一下吗?
现在查来查去,说汉阳周在陕北的只有一家之言,那就是被人多次修改过的北魏郦道元撰写的《水经注》。《水经注》卷三曰:“奢延水,又东走马水,水出西南长城北,阳周县古城南山。昔二世赐蒙恬死于此,王莽更名上陵畤,此有黄帝冢”。对此一家之言,历朝历代史学家均未置可否,多数志书也未支持此种观点。特别是隋唐宋金元诸志均明确指出阳周县汉属上郡,有桥山和黄帝冢,隋改为罗川县,唐改为真宁县(即今正宁县)。只有《大清一统志》曰:“据《水经注》,古阳周走马水应在今延安府北界,真宁之阳周乃后魏侨置,非故县也。桥山、黄帝陵皆当据《水经注》改入延安府”,《嘉庆一统志》又云:“阳周故城在安定县北九十里”。清代的资料来源仍是《水经注》的一家之言,既无其他文献记载,也无实地考察的实物作证据。岂不知,庆阳地区也有走马水和奢延川,并且有大延川和小延川,小延川即奢延川,两川汇合后名曰襄乐河,走马水即是从东北汇入奢延川的固城河,这些河水都发源于桥山西麓,从东北向西南流,并经过魏长城入泥水。如果《水经注》说桥山和黄帝冢都在陕北的话,那这么重要的历史文化遗迹为什么自北魏至今已一千五百多年无人问津呢?无人寻找定位呢?看来此事有假,历史不曾承认。只有正宁县的黄帝冢、桥山(子午岭)堂堂正正,既有文献记录,又有古迹可证。所以我们说,古阳周县即今正宁县也。
三、汉阳周县同泥阳县是连在一起的
西汉时,虽然阳周同泥阳不在一个郡(泥阳属北地郡,阳周属上郡),但是他们的土地却是连在一起的,是邻县。因为泥阳的取名源于泥水,泥水发源于“郁郅的北蛮中”。这明明指的是今天的马连河。泥阳当在马莲河畔即泥水之阳,地点当在古宁州,今宁县。历代宁县县志和州志都有汉泥阳这个建置沿革。有的学者引用《史记正义》的话说泥阳名字来源于泥谷水,在罗川县北三十一里,即今宁县的米桥乡。这是与事实不符的,三十一里恰在正宁永正乡,即阳周县城。今米桥乡从来没有发现过建县达四百余年的古老城池,而且这里距离罗川城约六十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不符合实际的记载?我们还可以这样理解:东汉时,北方少数民族南侵,北地郡富平县曾从今宁夏南迁彭原,并且又南迁陕西,以后又返回,又再南迁多次,直迁到今陕西富平。那时泥阳县城确实也南迁过,比如从古泥阳城(今宁县)迁往阳周城,东汉废阳周、独乐二县,将其改属泥阳。在正宁的建置中确实是这样沿革的。这样改迁后的阳周城就变成了泥阳城,距隋唐罗川城恰是三十一里。东汉末年,北地郡和泥阳县继续南迁至陕西合阳、蒲城一带。这也证明泥阳同阳周原是两个山水相连的邻县。当时襄乐是位于泥阳东部、阳周北部,山水相连所以东汉废襄乐后,其土地也并入泥阳县。那时,襄乐、阳周、独乐虽废,但土地都归属北地郡泥阳县管辖,这便是各朝代志中所说的正宁县西汉属阳周、东汉属泥阳的原因所在。如果西汉阳周在陕北子长县的话,东汉时他怎能远隔数百里同襄乐县一起并入泥阳呢?关于泥阳城是否在今宁县城的问题,汉代班彪的《北征赋》中有这样的记述“历云门”,“息郇邠”,“慕公刘之遗德”,说明他到了公刘邑(今宁县城西庙嘴坪)。然后“登赤须之长阪”,说明他上了一个长坡,“入义渠之阳城”。他在义渠城里“忿戎王之淫狡,秽宣后之失贞”,又想到“过泥阳而太息兮,悲祖庙之不修”。除云门和郇邠之外,其他路途均在今宁县,即公刘邑、泥阳、赤须之长阪、义渠旧城。有些学者,为了将义渠城放在宁县城的公刘邑,一而在、再而三地说什么古代城池都放在水边,用吃水来说明和肯定一切,却不顾史料文献的记述及考古学者的现场考察结果。试问既然义渠城一定在水边,那么和它并存的泥阳城为什么要放在米桥呢?米桥不是在高原上吗?还有西汉略畔、东汉富平不是也在高原上吗?后来的彭原、桐川、长武诸县也都在高原上。还有,既然宁县庙嘴坪只有见方数十亩大地方能放下一个国都,说明这个都城并不大,人口并不多,它和一般县城不差上下,即使放在高原上也会有水吃的。由于一些学者把义渠城放在庙嘴坪,逼得泥阳县城无处安身。一个长达400余年的古老县城至今竟然杳无踪迹,这不很奇怪吗?明清《庆阳府志》上说,宁县有个泥阳里,地点都标在原正宁县的平子地界。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西魏时,在正宁县境曾设过两个军城,即惠涉军和泥阳军,这个泥阳军城恰在平子(古阳周地),现在城址尚在。在这里,我绝不否定正宁东汉时是泥阳县辖地的事实,但是,我理解的是西汉泥阳确在今宁县庙嘴坪,阳周在今正宁永正乡。义渠县城在宁县西北五十里焦村乡西沟村。这里不但有古城遗址,有地下文物,还有清赵本植先生在《庆阳府志》中的西北五十里的记载,还有《甘肃通志》义渠城在“宁县西北四五十里”的记载。由于西汉泥阳和阳周县的密切关系,可以断定:西汉阳周确在正宁,东汉泥阳曾驻正宁。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谁的学术权威大,谁的职位高,谁的话就是真理,甚至句句是真理,后人不得破齿,这是一股很不好的风气。权威大的人不一定每句话都是真理,就拿我国古代最伟大的史学家司马迁来说,他的《史记》中就有不符合科学史观的记述,如他把五帝及后代子孙都说成是黄帝族一个老祖母的血脉后裔,还对周先祖不窋和公刘迁戎狄的记述存在着自相矛盾的问题。在我们提倡科学发展观的今天,还能继续糊涂下去吗?
四、汉阳周县同秦直道、蒙恬赐死地是连在一起的
秦直道在什么地方?许多历史学家经过实地考察早有定论。史念海教授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考察了秦直道的走向,认为秦直道从陕西淳化县北梁武帝村开始,沿陕甘边境的子午岭岭脊(桥山)北上,经甘肃正宁、宁县、合水、华池和陕西定边县,然后到内蒙古包头市西。此后,陇东学院教授彭羲、李仲立、刘得祯、庆阳市博物馆馆长李红雄、市文物局局长杜养惠等10多人,先后对秦直道进行了实地考察,并写出了较有说服力的论文。2013年国务院批准将秦直道列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根据《史记》记载,汉武帝北巡朔方,沿秦直道返回时,曾路过正宁祭奠了黄帝陵。由于秦直道是秦大将蒙恬于秦始皇三十五年率30万大军修的,直到三十七年直道还未修成,秦始皇病死,秦二世胡亥假传圣旨赐蒙恬死。蒙恬被杀于阳周、死于阳周、葬于阳周,即此城,一名驰武城,西魏置显州,后废。以上这些史料又把阳周县、秦直道、黄帝陵、子午岭(桥山)和蒙恬赐死地连在了一起。这说明阳周县就在秦直道旁,蒙恬墓就在秦驰武城、汉阳周城附近。有秦直道作证,我们还能说阳周县在陕北子长县吗?陇东学院彭羲教授曾去陕北考察,发现那里所谓蒙恬和扶苏墓其实是两个烽燧,夯筑痕迹明显。自古至今,埋人是不会用夯筑的。那么正宁的蒙恬墓是否是真的呢?在正宁县的永正乡蒙恬洼村确实有一高大的墓冢,自古被称为蒙恬墓,连这个村子也是以蒙恬的名字命名的。墓曾先后被盗数次,墓冢也被当地群众挖土毁坏,只留下墓穴。2012年正宁县文化局决定发掘查看一下这个墓穴。经深入挖掘,发现以下情况:1.此墓穴很大很深,是一个朝廷官方官吏墓穴;2.有放置不规则的一堆骨头,骨头之上有很多木炭掩盖;3.墓穴中有少量钱币,经专家认定是汉代钱币。于是有人说“此墓是一座汉墓”,也就是说这个墓不是蒙恬墓。难道这又是一个假墓不成?但是,经过一些懂行的专家分析,认为这座墓才真正是应予以肯定的蒙恬墓。其原因有三:首先是它确实是一座墓,而不是烽燧。其次,正宁县秦汉时代无人在朝廷任大官,也没有外籍官员死在此地,只有蒙恬死在这里,不但影响了村名而且已记入史册。再次,蒙恬墓发现汉代钱币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历史上秦汉相接,汉承秦制,汉钱也许就是昔日的秦钱;二是,蒙恬墓有变迁。大家可以这样理解:蒙恬昔日以罪臣被赐死,他死后谁还敢将他厚葬呢?当时随便挖个坑掩埋一下就行了。可是,汉朝是以反秦夺取政权的。汉朝廷对蒙恬的死是一清二楚的,念起蒙恬曾为国家筑长城、修直道和镇守边关之伟大功勋,重新埋葬,树碑造墓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墓中有汉钱并不奇怪。其墓中有一堆不成人形的骨头,说明此墓是后人搬迁的。这是我们从另一条思路中找出的原因,虽然这是推测,但这样分析和理解比用烽燧造假要实在得多。
说了上面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西汉阳周在正宁。但是,反对这个观点的人还有几种说法需要澄清:
一是阳周郡之说。成书于清嘉庆十二年(1807年)的《中部县志》称:“秦置上郡阳周,即翟道县”。乾隆钦定《》在真宁县建置沿革中有“汉为阳周县……后置阳周郡”。这实在是为了将黄帝陵放在中部县(今黄陵县)作出的掩耳盗铃之举。历史上阳周一直是一个县,从未设过郡,而且阳周县先归汉上郡辖,后归北魏豳州赵兴郡辖,而汉翟道县是左冯翊下属的二十四县之一,根本不在一个郡,怎会出现这样的笑话呢?这是这些志书的作者在熟读史书后,觉得要争黄帝陵,阳周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于是编造了本来就没有但必须有的一个谎言。
二是阳周侨置之说。《大清一统志》引《水经注》的话说古阳周在陕北安定县北界,真宁之阳周乃后魏侨置,非古县。要弄清这个问题首先应弄清什么是侨置。所谓侨置应在同一时代,即甲地政府因某种原因侨置乙地,但并不管辖乙地。在革命战争年代,庆阳地区的国民党合水县政府因县城被解放区政府占领,将县城曾先侨置于宁县南义井,后侨置于西峰镇合水巷,但它并不管辖西峰镇。这种侨置均在同一时代。而汉上郡阳周同北魏阳周中间相隔东汉、三国、晋三个朝代,长达四百余年,如何侨置。而且从正宁建置史考察,北魏阳周确属实体,并非侨置。所以北魏之后的历代志书都说正宁阳周是重置和复置的,只有清代说是“侨置”。这究竟是北魏的郦道元先生糊涂了呢?还是后人修改了呢?暂存疑。
三是隔山隔水之说。《大清一统志》的撰稿者以肯定的口气说:“唐宋诸志皆以正宁为古阳周,桥山、黄帝陵均在县境。但以地理考之,真宁在子午山西,其东北(其实是东)为中郡县,乃汉翟道县,属左冯翊。又北为直路县,属北地郡。又北至鄜州,始为汉上郡境。阳周既属上郡,不应跨越重山在真宁县也”。这是他们不承认正宁县是汉上郡阳周县的唯一的理由:一是正宁县同古上郡隔山隔水,地不相连,二是正宁距上郡很远。这种判断是缺乏历史和地理知识的表现。他们只看到正宁同鄜县不接界,却没有看到襄乐县既同汉上郡的驻地肤施和邻县鄜县接界,正宁又同襄乐接界的事实。独乐和白土同正宁接界。翟道县虽在正宁东部,但不改变正宁北部边境同上郡相连的事实。我们不能用现代的区划来衡量古代的区划,比如古代的肤施(今延安)不在现在的延安,而在子午岭东麓,同襄乐接界。我们翻开汉代上郡、北地和安定三郡的区划图,不难发现这是在特殊情况下,为了巩固支援北部边境所做的特殊区划。安定郡的北部到达宁夏的黄河边上,但它的南部却在泾水一线。北地郡更是一个南北狭长的地形,它的北部灵州远在宁夏的黄河边上,南部的戈居和鹑觚县在今长武、彬县附近。而上郡也和北地郡地形十分相似,南到白土(今旬邑、淳化),北到秦长城。这三个郡各有一条主干道南北贯通,即回中道(安定)、泥阳古道(北地)、秦直道(上郡),其所属县均在古道上或古道两旁。这样搞区划并非无知,而是政治军事活动的需要。古代如此,现代也如此。我们知道甘肃是一个狭长的省份,东西远距三四千里,这样区划是无知吗?回答是:并非无知,而是需要。而今天又有谁说这不对呢?又有谁能改变呢?其中的道理我就不详说了,留待有心人去思考吧。
上面说了那么多的话,但归根到底只是一句话:汉阳周地点搬不得。因为它和桥山、子午岭、黄帝古冢、秦直道、蒙恬墓连在一起,一动皆动,一定皆定,再大的权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常言道:人性好改,山水难移。山不倒,水不转,岂之奈何!(路笛《再论西汉阳周在正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