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五年(公元609年)初,隋炀帝杨广开始西巡,浩浩荡荡的仪仗从长安出发,六月抵达焉支山。此时,高昌、伊吾等西域二十七国的国君及随从,已经佩带着金玉,穿着用美丽毛织物做成的服装,摆上香案,奏起音乐,尽情歌舞,迎接隋朝皇帝的大驾。
为了这次盛会的胜利举行,在隋炀帝出发之前,替隋朝经略西域的裴矩便已经安排使者前往这些国家,用重利来换取他们入朝。同时安排张掖和武威两地的边民盛装参会,观礼的队伍连绵数十里不断,以显示中国的强盛。
这次盛会以隋炀帝“大悦”而告终,裴矩也因为组织得力,且经略西域多年成绩斐然而升官。不过在日后的史官笔下,这次外交盛会却成了隋炀帝“骄奢淫逸”的罪状。
焉支山下和洛阳城内的外交盛会
在搭建在焉支山下,为隋炀帝西巡专门修造的“可移动的宫殿”内,西域的国君们被中原的奇珍异宝、美味佳肴以及文艺演出所震慑。之后,在裴矩的建议下,隋炀帝下旨在洛阳又举办了一场规模更大的外交盛会,征集国内的奇技异艺,在洛阳的大街上进行巡演。同时沿街的商铺摆满酒食,邀请来朝的外国君臣吃喝,以至于“蛮夷嗟叹,谓中国为神仙”.相对于劳师远征,通过“展会外交”所展现的软实力来达到安抚四夷,对于中原王朝来说无疑更加划算。所以到了大业年中,“相率而来朝者三十余国”,显然裴矩是花小钱把大事办了。
只不过在当时,主流观点并不认可这种“花小钱办大事”的行为。《隋书》把裴矩列入了“好事”之臣的行列,认为他经略西域就是为了给好大喜功的隋炀帝拍马屁。其中的《西域传》顺带还把隋朝经略西域与“秦戍武岭”、“汉事三边”一道进行了批判,认为这些行为有违“哲王之制”,是“以四夷劳中国以无用害有用”的行为。
这种观点也一直持续到清代晚期,在“塞防与海防”的争论中,如果不是左宗棠的远见卓识和据理力争,广阔的西北地区或许已经不是中国的领土了。所以在今天,裴矩包括隋炀帝的一些做法,逐渐得到了学界的认可。甚至在许多历史研究者看来,如果不是因为隋代二世而亡,裴矩在开疆拓土方面的功绩是不会低于张骞、班超的。是他让经过魏晋南北朝长期动荡的中国,重新确立了在西域地区的控制权,让中西文明交流的道路重新被打通。
沿着裴矩标注的路线向印度进发
裴矩字弘大,河东闻喜人,在隋炀帝即位之初,便被派往张掖负责监管隋朝与西域诸国的互市。他曾经向隋炀帝系统阐述了自己经略西域的策略,他认为以隋朝的国力,组织军队来西域攻城夺地是易如反掌的。但西域各国仰慕隋朝的声望,但碍于突厥和吐谷浑的阻挠,只能通过来中国的商人秘密表达通好臣服的心愿。所以可以派遣使者,对这些国家进行安抚,然后利用他们与突厥、吐谷浑对抗,这样不用依靠武力便可以实现“混一戎夏”的目的。
为了获得最高统治者对于自己工作的支持,他特别强调“胡中多珍宝”,利用隋炀帝对于域外奢侈品的渴求,加快向西开拓的步伐,否则这些奇珍异宝便会被吐谷浑霸占。他还利用自己长期与域外商人打交道的机会,从来往的各国商人口中套出了西域山川险要,风土人情,绘制了三卷本的《西域图记》。这本涵盖44个相关国家的图书,被进献给隋炀帝,这也成为了隋代经略西域的指南。
可惜裴矩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被短命的隋王朝充分利用,反倒是后来的唐朝统治者,一方面痛骂着隋炀帝的好大喜功,一方面却继续着裴矩经略西域的策略。而他的《西域图记》,由于标注了西域地区的交通流线,自然成为唐王朝向西开放的指南,以及隋唐乃至后世商旅、使团西行攻略。
按照裴矩的标注,从敦煌出发向西共有三条路:北道经过伊吾(今哈密)向西北进入拂菻国(东罗马帝国)境内;中道经高昌沿塔里木盆地北缘进入喀什,翻越葱岭后进入费尔干纳谷地然后西入波斯境内;南道沿塔里木盆地南缘进入阿富汗,然后向南进入北婆罗门(印度北部)。而三条路串起的国家和地区,之间也有道路相连。
虽然这本书目前已经遗失了,但在玄奘生活的年代,还是能看到的。因为是偷渡,玄奘没有选择起点敦煌出关,而是选择从瓜州(敦煌以北)出玉门关、穿越沙漠戈壁这条险途,然后再从伊吾拐到高昌,沿着中道翻越葱岭之后便拐到了南道上。取经归来,他在南道上的于阗给唐太宗写信,试探最高统治者有没有宽恕他的偷渡之罪。在收到一封充满唐太宗殷切期待的敕令后,他便鼓足勇气,沿塔里木盆地南缘抵达当年出国时不敢走的敦煌,结束了自己近二十年的取经之旅。
而这条南道,也是本次“丝绸之路品牌万里行”车队所要行进的路线。在登临焉支山,寻访了隋炀帝当年举办盛会的场所之后,车队开始向敦煌进发,并沿着裴矩标注的路线,向印度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