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乡在外求学与生活二十多年了,从天水来到省城,又来到北京等大都市,家乡的生活习惯一直影响着我。尤其远离家乡每到下雨、刮风、下雪等节气变化,我会想到天水的阴晴冷暖,渭河的水涨潮落、家乡的春种秋收、山梁的云雾缭绕、雪后的茫茫苍苍等景象,离得越远,这种连绵的乡愁就越清晰、情感就越缠绵。
(春分刘军平作)
老家天水的春天来得比北京早,犹记得儿时早春时节在渭河岸边放风筝,河堤两岸的柳树早早淡出黄绿色,迎春花也都开了,河风夹杂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走在河岸的人们忍不住吼几嗓子花儿,春天就像黄土地上的红衣村姑无遮无拦不管不顾地来了。三月初三老家的山顶有个导流山庙会,儿时常和朋友一起去游山玩水,走在又陡又窄的泥土路上,一路唱着“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歌声、笑语与春色搅合在一起,一番春景时时勾起我不少的回忆。
(芒种刘军平作)
到了夏天,作为农民的孩子,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农忙场景。漫山遍野都是收麦子、打场、晒麦子等热闹场面,那时许多人家虽然吃饭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但是大人都是挨饿阶段过来的,每家每户依然将庄稼丰收作为最大的喜悦。大家虽然很苦很累,但是心里都很高兴,庄稼地里割麦、打捆、运送的过程中常常洋溢着欢笑声。我们小孩子也会放农假来给大人帮忙,虽然大活干不了,背麦子、打场与晒麦子也会干不少活。通过干活体验到劳动的艰辛,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认识到上学比干农活要轻松很多,懂得珍惜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贫穷的生活艰苦的农活成了激发农家子弟发奋读书、改变命运、走出大山的动力。
(立秋刘军平作)
秋天的天水是最美的,漫山遍野都是秋的味道,有黄的、有红的,还有紫色泛绿的。这个时候玉米也该丰收了,收玉米常常给孩子们留下很多好吃的,可以烤玉米烧黄豆吃,可以吃到小时候爱吃的“甘蔗”——玉米杆子,我们当时把这个称作“米米甜”。那时候的一切都是原生态的,记忆中玉米杆子的确比现在甘蔗好吃。最有意思的还是去渭河边玩,听着渭河汩汩流淌,看到炊烟袅袅升起,才被母亲吆喝回家。每到秋天,不管在哪里,耳边时常萦绕着老家渭水的溪流声,这大概就是大家常常提起的“渭水秋声”吧。
(大雪刘军平作)
冬天雪后的天水处处都是一幅画,银装素裹的陇原大地像披上了一床白棉被,沟沟坎坎覆盖着茫茫雪海,凸显出大自然雕塑般的魅力。冬日的早晨孩子们都早起出门扫雪、顺便在门口把扫起来的雪堆成雪人,间或打打雪仗,搞点鸡飞狗跳的热闹场面。最记忆犹新的是雪后抓麻雀,由于大雪后麻雀无处觅食常来院里,这时候我们扫开院子里一块空地撒上粮食,找来一竹箩,再找来一根长绳拴上木棍,支起竹箩,绳子从窗户伸进来牵在暖热炕的孩子手里,发现马雀来吃粮食,猛力一拽,竹箩扣倒,活奔乱跳的麻雀就成了我们的战利品……现在都是高楼大厦,无法将这些分享给我们的孩子。但是每到冬天,这些回忆就会浮现在脑海。
(冬至刘军平作)
小时候在山沟里随父亲犁地,看着火车远去的方向,常想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离开天水了,每到春夏秋冬与节气变化就会想起家乡的一草一木,那山那河。在水泥丛林中生活远离了儿时的山川树木,不是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行走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就是手握方向盘在都市的车海人流中奔波,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怀念乡土的气息,越来越思念家乡的山河,这种浓浓的思念之情化为缕缕乡愁牵绊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尤其到了每一个节气变化,异地他乡的刮风下雨霭霭白雪都会让我想起家乡的二十四节气变化,节气就成了我的乡愁,我想用画笔记下这抹心中的乡愁。
作者简介:
刘军平 中央美术学院博士、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访问学者、大连画院美术研究院院长,大连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美术理论研究与书画创作研修班助教。出版《众里寻美》《艺术与大众》等著作4部,在《美术观察》《美术研究》等期刊发表论文40多篇;参加展览、发表作品及获奖30多次,先后获得中央美术学院优秀博士论文奖、在中央美院获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博士生研究生国家奖学金一等奖、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艺术教育科学论文报告会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