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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瑛和他的兰州地方彩绘

来源/ 甘肃文化产业网 作者/ 雷媛 时间/2017-03-13 09:42:00
甘肃文化产业网按 有观点认为兰州的古建筑彩绘形成气候大概是在明朝,至于棺木彩绘也算得上是有些历史的了,倘使追溯独特的“兰州花棺材”的起源,据说同样可追至六百多年前的大明朝。

兰州地方彩绘所包含的除古建筑彩绘之外,还有棺木彩绘这一项民间技艺。

有观点认为兰州的古建筑彩绘形成气候大概是在明朝,至于棺木彩绘也算得上是有些历史的了,倘使追溯独特的“兰州花棺材”的起源,据说同样可追至六百多年前的大明朝。

  1.参与五泉山大雄殿彩绘

上世纪70年代末,五泉山大雄殿重修。当时在园林局工作的朱成瑛刚刚四十出头,是重修工程中油漆彩绘工段的负责人。

彼时朱成瑛还属于借调到园林局的,17岁时从兰州一中退学后,在家中一个亲戚的引荐下,他在房管所房屋维修队找到了活,能被借调都是因为朱成瑛画得好被在园林局工作的邻居达建中看上了,然后以徒弟的名义推荐给园林局。

1981年的夏天,大雄殿主体维修工程——像修梁架、换榻板、换瓦等土木工程完工后,大雄殿后檐及东西外檐的彩绘和大殿内部梁架的油漆彩绘就开始了。朱成瑛组织了人力,按照兰州彩绘的传统规制进行描画。

兰州地方彩绘根据构图用色及用金的多寡分成大点金、小点金、金青绿、青绿和五彩等5个等级,第一等级的大点金石是要求“笔笔见金”的。“只是当时这个‘大点金’彩画在兰州没有前例可见。”1983年大雄殿抱厦主体完工后,朱成瑛提出的彩绘方案比较大胆——在抱厦前檐和东西两外檐按“大点金”来做。

大雄殿抱厦彩绘工程最终是按照朱成瑛的方案顺利完成的,但在用金的问题上让他的心里留下了遗憾。他说当时大雄殿彩画工程无论“大点金”还是“小点金”都要使用金箔,可当时是改革开放初期,黄金市场尚未开放,金箔必须用黄金兑换,再加上金箔价格较高,所以彩画工程无法用真金箔去做,在尝试贴金箔纸然后用碘化铝(烫金)的办法失败之后,不得已,他们只好使用铜金粉。

“铜金粉时间长了是会氧化变黑的,我现在就盼着如果大雄殿重新彩绘,一定要用真金箔,这样才能显现‘大点金’的辉煌效果。”朱成瑛心心念念地想补上这个遗憾。

如果说大雄殿抱厦彩画工程中用铜金粉代替真金箔是没得选择,那么给十六尊木雕罗汉刷金粉的“有意为之”则是朱成瑛心里不能原谅的。

“在大雄殿抱厦的大额枋和小额枋之间,放着十六尊木雕罗汉,各个雕得惟妙惟肖。”朱成瑛说在大殿彩画时,木雕罗汉是彩色的,根据罗汉不同性格以及不同表情,画成红脸的,白脸的,青脸的,而罗汉的服饰、道具也各具特色。“据说这十六罗汉是早年间一位破落的胡姓少爷彩绘的,每一种色彩(的运用)都和人物的表情神态特别贴合,一样是匠人,一比对高下就显出来了。”

朱成瑛到今天还郁闷的是,当时领导他们那些手艺人的却是一位不懂装懂的权威人士,“他(权威人士)指示把罗汉全部刷成金粉。我当时就急了,多次申明,铜粉日久会变黑,况且文物维修一定要修旧如旧,还有我们做的事不能留骂名给后世。”但当时人微言轻的朱成瑛最后也只能遵照指示给十六罗汉刷上金粉。“现在成了终生的憾事。”

说着话,朱成瑛突然一个转身,拉开身后一方小桌子的一个抽屉,手伸到最里处,摸出了一个纸卷,放在腿上,解开绑线,一张张微微有些发黄的纸上绘的是一个个罗汉像。这是他34年前照木雕十六罗汉的本来面目画成的图样,“我有意留了一组小样,然后一一注明各部分的颜色,就想等着哪一天再彩画的时候,把这个提供出去作为恢复色彩的根据。”

  2.彩绘过数百副棺木

老兰州柏敬塘第一次见朱成瑛画棺材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这个画棺木的像是个画家,不像匠人。”

老友家中长辈去世,柏敬塘莫名被拉去掌勺,“30桌啊”,素日里会做几道兰州菜的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被委以如此重任。

忙里偷闲歇息的时刻他看见一个人正在院子里画棺材。“一棵古柳树三笔两笔出来了,笔法流畅,画物形象。”柏敬塘奔过去劈头就来了一句:

“你不是个匠人?”

“我就是个匠人。”

朱成瑛底气很足地回了一句。

棺木彩绘是兰州很富有地方特色的一种民间技艺,而今,这一技艺已成为彩绘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棺木本是收殓亡人尸体的器物,但人们却给了它一个好听的名字“棺材”,含有后人升官发财之意。其用料以柏木为上,松、杉木次之,杨木等再次之。忌用柳、桑、槐、榆等杂木。“棺材的彩绘一般是人亡故之后请来匠人当即进行,在入殓前务必油漆好。亦有年寿高者选择闰年闰月吉日预先塑绘好,苫盖搁置起来以备急用。”作为城关区政协文史委的编辑,柏敬塘了解老兰州的风俗文化。“彩绘棺木时,匠人们会根据亡故者的年龄、生前功德、名分等,分别在棺木上塑绘前蟒后鹤、穿花龙、青龙、白虎、寿桃、松鹤、莲花等以及百寿图等图案。”

据说这天底下的棺材都是红色或黑色的,惟有兰州的是云水潮底彩绘的花棺木。柏敬塘曾就此追根溯源,“民间有兰州棺椁上的前蟒后鹤是彭爷挣下的说法。彭爷就是明史上留有传记的彭泽,他是个地道的兰州人,是明弘治三年的进士,后来官至左都御史、右都御史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算得上是功高官显。”

从上世纪70年代初朱成瑛就开始棺木彩绘,尽管是业余时间做的“副业”,数十年来,经他手彩绘过的棺木就不下数百副。他说兰州的棺木彩绘在工艺上与其他地区的有很大不同,无论是绘画内容还是工艺操作上都有不少“讲究”。在兰州一地,棺木彩绘就有东面的和西面的门派之别,东西门派是以地理位置来划分的。朱成瑛的启蒙之师是住在西固的许延石先生,自然他的手艺属于西面的,而东面的指的是桑园子那一带的匠人们。

“悬活”民间俗称“起高峰”,这是棺木彩绘多道工序中对匠人手艺有高要求的一道,它基本上算是最为高级的彩绘,即将绘制于棺木的金童玉女、老寿星等人物图案的身体部分堆塑成浮雕形后先粘到棺木的适宜位置,而这些人物的头和手则另做成圆雕形,之后与身体组合为一体。能有这一手的匠人,此前就不多,而今更是少见了。

朱成瑛的绝活不止于此,还有一种近年来几乎濒临绝迹的——彩绘行话叫“壅”。

“这是一种特别高级的做法,民间俗称‘满身花的小点金’,这种活工作量相当大,有这样的传言,说画一副‘满身花的小点金’就等于画三间庙的活。”朱成瑛说“壅”是将中药中的蒙石碾碎、过筛,过筛的尺度非常严苛,过粗过细都不能用,所以准确把握这一“火候”,全凭经验别无他法。然后选取合适的蒙石,在刷过桐油或清漆的“地子”上,壅上蒙石,轻轻拍打,使蒙石粘在漆面上。有了“壅”之后的棺木会显得非常雍容华贵,与众不同。

  3.曾师从多位名师

许延石之后,朱成瑛还跟随郝进贤学习花鸟画。郝进贤是土生土长的兰州人,擅长中国画,从事创作50余年,是专业人士眼中甘肃画坛经得起历史筛选的一个范例。

“进入园林局后,就和达建中一起工作,工作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

严格来说朱成瑛和达建中算不上正儿八经行过礼数的师徒,但达建中在朱成瑛心中那就是老师。

庙滩子的达建中是兰州彩绘行如雷贯耳的名字。

“一生从事泥塑、油漆彩绘的老艺人,足迹踏遍兰州,在古典建筑五彩沥粉贴金等彩绘中,他能以独特浓郁的民族特色反映出来,构思巧妙,色彩搭配适中,画梁雕栋,富丽堂皇,增加了艺术光彩。兰州的很多宫殿式古建筑彩绘皆出自他手。在棺木彩绘中他能做到庄严肃穆,色彩艳美,前蟒后鹤栩栩如生。他所捏的泥人(兰州人称泥娃娃)和其他人像泥塑以及纸筋制作的狮子头壳,形象逼真,经彩缚后越显得憨态可掬。其技艺之高,令人叹服。”柏敬塘笔下的达建中就是一个能人和巧匠。

“那个人没有多少文化,可脑子里装的东西多得很,他随口能讲得出三皇五帝、女娲补天的故事,讲得头头是道。”柏敬塘和大他30多岁的达建中相识于偶然,在不多的交际中,达建中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他也能将《三国演义》的一些篇章完整地背诵下来。”朱成瑛也佩服达建中的好记性。

“达师傅还是乐观人。”朱成瑛说了一件达建中的旧事:“我们兰州人最忌讳把空棺木抬入他人的家中,再把空棺木抬出家,觉得很不吉利。可就有一次,有人给过世的老母绘棺木,为了赶时间直接将棺木抬到了达建中的家,我都看不过了,就嘟囔了句‘这不合适吧!’谁知道他却不在乎,还说了一句‘我是个匠人,我害怕撒?’”

这话朱成瑛记心里了,几十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就在他彩绘棺木的不远处停放着亡者,即使在夜晚赶工的时候,他也不会害怕。“我就是个匠人。”

有时候,朱成瑛老是想不通一些事,比如同样都是学艺,像他们那个时候就能把师傅的话、师傅的活学得不走样,而现在他带的徒弟们却不一样,不是学不到位就是学走样。

在他看来,学不到位这的确与天赋高低有关系,而学走样的都是不重视继承传统反而着急慌忙地去创新。朱成瑛很看不惯后者,他干了几十年,和他的老师们一样,严格遵循着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不搞那些乱传统章法的名堂。

一次,朱成瑛应邀去给一位老先生绘制棺木,老先生要给棺木上绘个虎头,朱成瑛就较上劲了,他说棺木上的图案是有讲究的,虎头不是随便绘的,旧时只能是有功名的人家才可以绘制的,现如今的话至少也要是大学生之类的。他的话音刚一落,那位老先生牛气掰掰地来了一句:“我儿子是局长。”

“不能绘(虎头)的还就是不能。”到最后,朱成瑛坚持了自己,没有给“局长家”的棺木上绘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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