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强国
1950年7月,中国文学界的巨匠郭沫若先生、茅盾先生、周扬先生分别为《甘肃文学》题词,一个月以后《飞天》前身《甘肃文学》创刊。北京与兰州千里之遥,在兰州的《甘肃文学》编辑部所在,是租借一家书店的一间房子,仅三位编辑,没有经费,没有多余的一页稿纸,冬天的火炉子缺煤,却点燃起了新中国陇原文学的薪火。
创刊号第一页发表的作品标题是“组织起来,多多创作”,这正是《飞天》办刊70年来的宗旨:出作品,出人才。
创刊号发表的头条作品第一节引用毛主席语录:“我国的一切人民事业均正在循着新的轨道向前发展,每天都可看见进步,看见成绩,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止人民事业的前进。”《飞天》70年的发展历史,无不佐证着这一伟大的历史论断。
70年,《飞天》的事业发展并非一帆风顺,几度停刊,几度复刊,从《甘肃文学》到《甘肃文艺》,再到《陇花》《红旗手》《甘肃文艺》,1981年定刊名为《飞天》。但每一代的编辑人和每一个编辑,都满怀对文学的深情和对社会主义文学及陇原文学发展的使命,埋头伏案,默默耕耘。他们在盈尺的稿堆中,撷采的不是白了双鬓的叹息,而是获得艺术英华的欣慰;他们在漫长曲折的岁月,经历的不是个人荣辱得失,而是揪心操劳着他们身份代表的文学及文学期刊的多舛命途和波澜起伏;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怀揣文学梦想又极具文学才华,劳累了他们的不是个人创作,能如数家珍的是那些东西南北的作者,是编辑了的名家大作和发表在“新芽”上的小文。正是这样在文学编辑岗位上的深情守望、无私奉献和对肩负使命的勇敢担当,才有了70年间读者、作者心目中的那个值得光耀的《飞天》。因此,那些年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今天看起来就像传奇一般。文学大家王蒙先生在还是普通作者时,投稿给《飞天》,因时代风云变化,16年后,其手稿还保存着,并得以发表;著名作家蒋子龙的处女作就发表在《飞天》;已故著名作家路遥走出陕西的第一篇小说在《飞天》发表后,配发评论,为路遥后来飞向文学高峰助力;还有后来获得文学大奖的作家,几十年后对《飞天》发表他第一篇作品的编辑念念不忘,一直托人打听寻找;被称为“陇上四君子”的四位本地农民作家,一生与《飞天》相伴,在《飞天》的帮助扶持下,发表出版了大量的优秀文学作品,几位主编、编辑经常走进他们的农家小院,如最真诚的朋友一样,互相交流学习。
70年内,办刊队伍不断壮大,很多主编都是从上任后一直工作到退休,很多编辑一生与《飞天》事业相伴。稳定的编辑队伍,优良的传承精神,对文学的深情和对办刊使命的担当,几经岁月更替,斗转星移,《飞天》一直是领导放心、作者信赖、广大读者喜爱的文学刊物。在办刊过程中,《飞天》一如既往秉持现实主义文学精神,关注现实、关注民生,关怀社会精神环境、关怀人的价值追求,充分发挥了文学弘扬正气、温润心灵、陶冶情操的积极作用;始终坚持严肃文学的办刊方针,一直倡导兼收并蓄的“大文学”理念,在广泛关注各种艺术风格的前提下,追求气韵优雅、卓尔不群的高雅风格,坚持高品位、高质量、高境界,拒斥低俗、庸俗和恶俗,所发作品不拘一格,取材广阔,是国内有重要影响的文学刊物之一。
在甘肃文艺界,当甘肃被称为戏剧大省时,《飞天》就已发表了大量戏剧文学剧本,甚至甘肃那些经典戏剧作品创作之始,《飞天》就参与了策划和研讨,如《丝路花雨》《西安事变》《南天柱》等。当甘肃被称为诗歌大省之前,《飞天》已发表了大量的优秀诗歌作品。不胜枚举的甘肃诗人群体中,很少有人的作品没有上过《飞天》,且往往在他们还没有成名之前。至今《飞天》仍然是全国综合性文学期刊中发表诗歌容量最大的刊物之一。已经走向全国的小说、散文作家,绝大多数也是从《飞天》起步,并在之后在《飞天》保持一定量作品发表。扎根陇原,这是《飞天》办刊的重要理念。自上世纪80年代始,文学热潮席卷全国,《飞天》同样敞开大门,面向全国吸纳域外优秀的文学作品。一方面提高办刊质量,推举精品;另一方面为本土作家的创作起到引领作用。《飞天》作为当代文学期刊整体群落的重要环链,它的发展变迁始终见证着当代文学的发展。《飞天》坚持“主流文坛”的文学标准,也遵循市场经济的生存法则。《飞天》立志成为具有纯文学品格的刊物,积极承担文学责任,展现朴实的西部精神。
中国有敦煌,敦煌有莫高窟,莫高窟内有壁画,壁画画面最多的是飞天。1981年《甘肃文艺》改刊号《飞天》,李云鹏先生在改刊卷首语中说:“我们期望我们的文学艺术有一个大的飞跃,一如敦煌壁画中那冲决一切羁绊,穿廊出户,酣舞天宇,而且在不断的探索中开拓新天地的飞天”,“她应该是这伟大时代的回音壁。”《飞天》是“出人才出作品”的园地,一度也云集了文学创作的优秀人才。《飞天》优秀栏目《我与文学》《大学生诗苑》,看上去似应运应势而生,但又极富创意和远见卓识。因为那时文学热潮刚刚兴起,《飞天》即搭建平台《我与文学》让正在走红的作家们自由地发出内心的声音。《大学生诗苑》不是一个简单的诗歌栏目,它是新诗发展的必要的一个走向。《大学生诗苑》发表的诗歌继承了“五四”以来中国新诗的优秀传统,是汉语诗歌多元性和现代性写作的真正源头。大学生诗人的创作是新时期诗歌的一个高峰,是中国新时期诗歌的重要组成部分,当今众多诗坛名家80%出自于《大学生诗苑》。没有上世纪80年代初的大学生诗歌热,就不可能有后来的“第三代”诗歌运动,正是那个年代及后来形成的有数百万之众的大学生诗群和数以万计的大学生诗歌社团,才为后来的“第三代”奠定了基础。《大学生诗苑》是中国新时期诗歌史、期刊史、文学史乃至文化史上的重要事件,为甘肃新时期诗歌的兴盛发现和培养了众多优秀诗人。其影响之深远、意义之重大、价值之卓越、贡献之突出,形成了一种空前绝后的“大学生诗苑现象”。
《飞天》在栏目设置上的另辟蹊径,开掘了当时文坛的两股清流,吸引无数作家和读者的目光。当进入新世纪,文学回归,文学热和文学期刊归于平淡,《飞天》仍努力办出刊物特色,提高转载率,提高作家读者认可度。举办了诸如“女作家专号”“鲁迅文学院作家专号”等专刊或专辑,积极与兄弟文学期刊交流,积极参与各种文学研讨和座谈。《飞天》仍努力挖掘全国优质文学资料,努力与当代文学同步前行。2008年,靠海量数据支撑而评选的北大核心期刊名录上有了《飞天》的名字,这在西北地区是第一个,至今也是唯一一个,这是对《飞天》办刊成就70年最大的肯定,也是《飞天》的最高荣耀。
一个文学期刊70年,不算老,也不能说老,只能更年轻、更青春。
70年前,《甘肃文学》的创刊,点燃了新中国陇原文学的薪火,讴歌时代,书写人民。
70年后的今天,我们初心依然,使命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