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一座城市的早晨

唐　宏

上海的早晨清静、悠闲。这是这个城市的智慧。上海的快节奏和繁忙，在中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早晨一小段时间是这么悠闲而美好。

由于地理纬度的原因，相比处于西北的甘肃省天水市，上海的早晨很早就来到了，像一位早起的人。从西北小城来到上海，我总是被明晃晃的光亮叫醒。阳光充足地跳进窗子，喊，起床了，起床了……

此时的上海如赖床的孩子，只是扑闪着大眼睛，清清纯纯样，散散淡淡的，似在回味昨晚的梦，让人心生怜惜。

一会儿，上海就会开足马力奔跑起来。但现在，这份清静、悠然让人羡慕——在明亮温暖的阳光下，有大段的时间，那么闲闲地、温馨地和家人享受美餐，阳光照着锃亮的碗盘，餐饭香气袅袅，照着爱人的脸、孩子的脸。用一段时间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亲情，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回想自己平时匆匆忙忙吃早餐，匆匆忙忙上班，还得吼吼这样那样磨蹭着没挎上书包的孩子……那早晨太慌乱了，都毁了一天的好心情。

我有一个星期沐浴在上海悠然的早晨里。这是我第一次到上海，学习一周。住地是黄兴路的一个宾馆，学习地点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两地相距步行20多分钟的路，我都是步行，从所住之地黄兴路到邯郸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早晨8点，上海人很多还没出门呢，宽大的道路很空旷，在马路拥挤剧上演之前，我心情极好地走在这儿。

临海而生，依海而居，水汽时刻氤氲着，尤其一晚上水汽悄悄地滋润，清晨时，便可看到水汽饱饱地停留在每一棵花草上，甚至早行人的眼睛里、鼻尖上。吸一口气，空气真好啊！

上海是座花园城市。一路，空气很干净，气候又湿润，鼻腔舒服极了，马路上甚至没有一片落叶。美美地吸一下鼻子，就可以感受到丝丝水汽。真的，就是太阳暖暖时，也有水汽悄悄弥漫于你的周身。还有隐隐的花香，街边一棵棵高大的棕榈树、桂花树、柚子树，抱着街，恋人样依偎。更有一些叫不上名的油绿的树木，它们生长极好，尽情舒展着绿叶。而在这绿色中，就会看到一棵花树，开得灿烂，笑脸清亮。我曾看到一棵茂盛的花树，树枝伞形四撑，开如拳头大的花，还是两种，粉红色和白色，双胞胎样，朵朵叠叠，相互点缀，开得热烈而恣意，毫无忌惮地钻进我的眼里、心里，让我陶醉。我也曾在复旦大学校园里，闻那一棵棵桂花树，10月的枝头还有一朵半朵的花，凑近闻闻，清香细腻，令人心扉畅达豁朗。

清晨，一路行去，依次品咂着这些花草树木，心目通灵。确实，那花那树能自然生长，城市之美才精神。南移北栽的花木总让人觉得缺些什么。上海街头青春盎然的花木，将一座城市簇拥得生机勃勃。而这花木，开花的或绿叶婆娑的，每一棵放在西北、放在花店里，都是价格不菲的，像高贵的公主。此时，在这儿，她脚踏实地生长着。其实，这就是自然而生，合乎本性的生长，也是万物生存之法则，多好啊！

更重要的，还有很早就起床的太阳，向你兜头而洒。享受阳光是生活中美好的一部分。而上海因所处南方低纬度的优越位置，温暖总是围绕周身，就是这10月，阳光依旧温润而多情地满满洒下来，不烈，温柔极了。星期天，五角场一个大商场外面，我看到一位女孩坐在花坛边看书，9点多了，阳光倾洒，跳跃在文字上，却不打扰女孩一丝，女孩静静而坐，身心浸入书中。这是多美的画面啊，如水样清亮的阳光下，女孩如花，灿然盛开，书香弥漫，倾国倾城。我还看到一位外国女孩，踏着踏板，从我身边骤然而过，只把阳光溅了我一身……

这次在上海待了8天，每天都阳光灿烂。去复旦大学的路上，看一个个披着一身阳光的行人，当然，行人也看到了披一身阳光的我满脸喜悦地行走着。

上海的早晨就是如此温柔、清亮而美丽，恍惚间，又让我觉得，这是不是热闹、喧嚣、繁忙的上海？我回想喇叭花样的古老唱机里的歌声，一如缠绵的青藤。高大的楼房下和窄小的弄堂里，一抹花儿在被切割成不规则的、蓝得让人心旌摇荡的天空下怒放……

这些都是上海的一部分，而上海的早晨是恬然而静美的。

过一会儿，上海车流人流开始涌动，商场次第而开，写字楼上闪过匆忙的身影。或者说到了晚上，巨大的霓虹灯，外滩和南京路上摩肩接踵的人们，不同的语言，各种小吃门店里溢出的美味，还有老字号幽古店铺灿然的灯火，都会一一呈现，生机蓬勃，热闹繁华——对，这已是另一个时间段的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