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译《阿拜》：世界有如海洋 时代有如劲风

图①：《阿拜》：艾克拜尔·米吉提译；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图②为纳扎尔巴耶夫大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 供图

图③：《我的苏莱曼不见了》：艾克拜尔·米吉提著；译林出版社出版。

“青年是民族的未来。哈萨克斯坦伟大诗人、思想家阿拜·库南巴耶夫说过：‘世界有如海洋，时代有如劲风，前浪如兄长，后浪是兄弟，风拥后浪推前浪，亘古及今皆如此。’”2013年9月7日，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演讲时，曾引用《阿拜箴言录》的译文。

阿拜的作品深得哈萨克斯坦民众的推崇和喜爱。近年来，他的作品也被越来越多的中国读者所熟悉。这是文学创作的魅力，也是文学翻译的贡献。

　　从哈萨克文原著翻译《阿拜箴言录》

阿拜出生于1845年，被誉为哈萨克斯坦“诗圣”。他的诗歌和箴言录涵盖哈萨克民族的形成发展、生产生活、精神世界等多个方面。在哈萨克斯坦，很多人说起话来都会引用阿拜的箴言，抑或是他的诗行。他们会说：“先祖阿拜曾说——”，接下来再引出自己的话题。这足见阿拜的广泛影响力。

阿拜的作品拥有锐利的思想锋芒、深厚的艺术底蕴和优美的诗歌韵律，是人类共同的思想财富与文学财富。在中国，阿拜的诗句和箴言录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陆续被翻译成中文。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从阿拜哈萨克文原著翻译《阿拜箴言录》。回忆起当时的过程，感觉是一种缘分。1994年9月，民族出版社时任哈文室主任哈利别克打来电话说，准备出版《阿拜箴言录》，已收到一个俄文转译本，但与哈萨克文原著大相径庭，希望我看一看，为他们把把关。我欣然接受。译稿清样送来后，我读了一遍，感觉与所熟悉的《阿拜箴言录》不同，甚至十分陌生。我立即逐章对照原文，发现译文与原著差别很大。仔细一看，问题不在中文译者，因为译者曾翻译过很多俄苏文学作品，俄语翻译水平很高；问题的关键在于俄译本上，它本身就与原著差别很大。再经过转译，就难免差距更大。于是，我向哈利别克建议，由我从哈萨克文原著直接翻译，方便中国读者更好地理解阿拜著作，出版社采纳了我的建议。

耗时一个月，《阿拜箴言录》翻译完成。书稿校订后，于1995年6月阿拜诞辰150周年之际，由民族出版社出版发行。为便于读者对照阅读，同时给学习汉语的哈萨克读者提供便利，《阿拜箴言录》采用了中文和哈萨克文对照版。该书出版后，曾有读者从外地赶来，找到我当时工作的《民族文学》杂志社，希望获得一本《阿拜箴言录》。这令我十分感动，说明译文获得了读者的认可，阿拜的作品能够更好地走进中国读者内心。

多年来，《阿拜箴言录》一版再版。2020年，阿拜诞辰175周年之际，我又翻译了他的诗歌和3部叙事诗，将箴言与诗歌合编为一部《阿拜》，交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也得到了很多读者的喜爱。

　　只有不朽的原著，没有不朽的译著

20多年的翻译“马拉松”，对我来说，是一次次反复研读阿拜著作的过程。我常常被他深邃的思想所震撼，也被他那有如警句、格言般美丽的语言所倾倒。我确信，“信、达、雅”是文学翻译的灵魂，始终致力于把原著译准、译好，让广大中国读者能够品味阿拜著作的真髓和风采。

在阿拜的诗歌和箴言录中，使用了波斯语、阿拉伯语、察合台语、俄语词汇，以及大量谚语、俚语和典籍故事，涉及天文、地理、科学、哲学、民俗等诸多方面，内容十分广泛。为翻译好《阿拜》，我花费大量时间翻阅诸多典籍和资料。

在翻译过程中，有时候一个字词、一个韵脚横亘在那里，一时就是难以逾越，只好先放下来。在意想不到的刹那，又会突然间拨云见日，一片阳光灿烂地照进心间——那个字词、那个韵脚问题迎刃而解，译者的心中一片灿然。精确表达每一个字，方能体现原诗的曼妙含义，方能令读者心领神会，获得美的享受、智慧的启迪和哲思的领悟。这就是不同语言文字间奇妙的转换关系。

翻译作为桥梁，能令不同国家的人们相互走近，相互理解。心灵沟通了，自然而然，隔阂也就消除了。从这个意义上讲，翻译可以称得上是一座“金桥”。回溯人类历史，正因有了翻译，不同文明才得以交流交融、升华发展。

学界有一种说法：“美文不可译”。对于阿拜的诗歌，我曾时断时续地翻译过一些诗章，并一直在努力咀嚼个中内涵和韵味。而今，终于可以全文翻译其诗歌，进而整体完成阿拜著作的中文翻译。我以为，这也是历史赐予我的一种文化责任与担当。我尽最大努力去翻译字字珠玑的阿拜诗篇，力求朗朗上口、词意晓畅、诗意盎然，将原诗的意蕴充分展示在中文读者面前。翻译界同样有一个规律：只有不朽的原著，没有不朽的译著。唯愿未来后浪推前浪，年轻一代在中译阿拜作品方面不断做出新的贡献。

2020年，中国援赠哈萨克斯坦医疗救助物品，我推荐引用了阿拜的诗句“知心朋友，守望相助”作为赠言。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关键时期，阿拜的诗为中哈两国友谊增添了新的注脚。

2020年8月10日，在哈萨克斯坦设立第一个“阿拜日”暨阿拜诞辰175周年之际，因我在翻译阿拜著作方面做出的贡献，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授予我二级友谊勋章。当年10月9日，时任哈萨克斯坦驻华大使柯依舍巴耶夫向我颁发勋章。这既是对我个人翻译出版《阿拜》的褒奖，也是对中哈两国间文化交流交往的肯定。

古老的丝路情谊源远流长。建交31年来，中哈两国互译了一系列文学作品，深受两国读者喜爱，为促进民心相通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一名中国作家和翻译家，我愿为沟通两国文化交往、增进两国人民友谊做出更多贡献。

（艾克拜尔·米吉提，哈萨克族，1954年生。中国作家协会影视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电影文学学会常务副会长，《中国作家》原主编，曾获哈萨克斯坦金质国际奖章、哈萨克斯坦共和国二级友谊勋章。主要著作有中短篇小说集《我的苏莱曼不见了》、小说散文集《凤凰花开》等，译著有《阿拜箴言录》《阿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