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水记者 徐媛
走近约定采访地点，远远看去，身着武术服的秦安蔡家拳几代非遗传承人，已伴着清晨的蝉鸣鸟叫声操练了起来。
刀、棍、棒、枪，每一样兵器在他们手中挥舞自如，撩、挑、劈、斩，每一个动作被他们演绎得行云流水。
作为秦安县兴国镇孙蔡村流传至今的拳种，蔡家拳以蔡氏一族世代相传。据记载，明朝成化年间，蔡家拳始祖在河南嵩山少林寺修行数十年，深得少林拳术真谛，后经四方游学，博得众家之长，返回故里授徒传艺，将其所学少林武艺传于蔡氏族人。从此孙蔡村蔡氏世代坚持练武，流传至今的拳种、武术套路、长短轻重器械达72种，其中以太极八卦掌、太极神棍、十三板枪、春秋大刀四大套路为精华。
在80岁的蔡家拳第十八代传承人蔡金钟老人的讲述中，那些关于蔡家拳早已远去的辉煌历史，被逐渐拉回。“蔡家拳作为一项传统运动，能在六百多年岁月中保留下来，倾注了我们蔡氏族人的心血与智慧。新中国成立后，蔡氏拳得到发扬。1970年我们孙蔡村成立了武术队。1989年9月秦安县体委、秦安县武协将孙蔡村设为全县武术点，彼时，全村经常习武者70多人，能出外登台对打、演练者30余人。20世纪80年代，‘鸡叫声中又棍声，月光影下有对练’的尚武之风盛行，每年春节期间，村上都会组织习武者为社火表演助兴……”
作为秦安蔡氏子孙，蔡黎强练拳超过50年，以拳法硬朗、刚劲有力著称，是蔡家拳第十九代传承人，更在今年成为蔡家拳省级非遗传承人。
受家族尚武影响，蔡黎强自幼喜爱传统武术，并于蔡家拳兴盛时期，师从蔡家拳第十七代传承人蔡仙和第十八代传承人蔡金钟，学习蔡家拳拳械套路，目前已掌握蔡家拳拳械套路五十多套，为中国武术五段位、中国红拳六段，在省内外武术大赛中获金牌五枚，多次代表蔡家拳在省内外展示展演，并收徒三人。
“我10岁的时候，常跟随大哥蔡金钟去蔡家拳第十七代掌门人蔡仙家里看拳。那时候村里已成立了武术队，但因为农忙，村里学武、练武多在农历腊月和正月农闲季节。”蔡黎强回忆说，那时孙蔡村多是晚上练拳，深夜教拳，他便是从那时完成了自己的武术启蒙。“后来跟蔡仙老拳师学拳的人多了，我们就在碾麦场上点着马灯练拳、练棍，一练就是两三个小时，但依旧兴趣盎然，从未觉得苦。跟我一样半大的娃娃主要练的基本功和简单套路，武术表演时一般都是娃娃先耍，说明后继有人。”
交谈中记者发现，不管是已届耄耋之年的蔡金钟，还是已至花甲之年的蔡黎强，都腰背挺直，讲起话来中气十足，很难在他们身上看到岁月留下的痕迹。
蔡黎强说，能有如此健康的身体，得益于多年来日复一日地习武。
蔡家拳饱受秦安厚重历史文化底蕴熏陶和农耕文化的滋养，沧桑演变、沙里淘金、广采博收、独树一帜，实战性极强。即便后来考上大学，蔡黎强习武的热情也从未懈怠。“我从小干啥都笨得很，唯有学拳一点就通，学得很快。我深知自己功力不足，常常自省，也信仰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练武是练自身，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不怕练不好，只怕不坚持。唯有天天坚持，功力方能小成。”
常年习武，让蔡黎强对蔡家拳的博大内涵和精妙的技击之术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作为娲乡武术代表拳种、中国伏羲武术重要门派、甘肃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蔡家拳以其历史之长、套路之系统、器械之多、技击性之强在陇原武林中独树一帜。又因其身形、步法、手法、劲力、技击、拳理有独特的风格和长处，特色鲜明，完全不同于陇原武林其他门派，自成一门。”蔡黎强告诉记者，蔡家拳有徒手套路、器械套路、对练套路，拳、棍、刀、枪套路中有基本套路和精华套路之分。“它既有大势大耍的七十二套拳械，也有小势小耍的一百七十二路母子棍，还有一击三下的技击之术和拳系系统。蔡家拳拳理科学，以阴阳平衡、刚柔相济为宗旨，妙在圆中，变在圆中。秘诀是阴阳变换、虚虚实实、长拳短打、手至足也到，四两拨千斤。”说话之余，蔡黎强便在现场展示起来，其一招一式游刃有余。
与许多武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传统相同，孙蔡村虽尚武之风历史悠久，但世世代代坚持着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传传人不传一般人的门规。“一般外出表演比赛和对来本村求教者，只是传演皮毛及花架，不传真功。由于这些戒律，蔡家拳封闭了数百年。”蔡黎强告诉记者，彼时，蔡家拳至今已传承至十三代，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为了弘扬中华武术，蔡家武术传人蔡仙、蔡锡明和蔡氏近代掌门人蔡金钟等人，破除了封建时代封闭保守的观念，与市县武术协会配合，挖掘整理出了太极八卦掌和太极神棍两套武术拳种。“太极八卦掌和太极神棍两套拳种公之于世，得到了武术界的首肯，也让蔡家拳这道隐秘的风景逐渐进入大众视野。”
经过二十多年低谷期的坚守，蔡家拳这一武林瑰宝，得以原汁原味地传承和发展，如今的蔡家拳更是呈现出四世同堂的局面。“近年来，随着政府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视和支持，只要有机会、有平台，我们就会进行蔡家拳的展示。蔡家拳现已有传习者40余人，有传承人12位，其中市级非遗传承人4位、省级非遗传承人1位。”
从习武者到传承人，身份的转变让蔡黎强开始思考蔡家拳的未来。“作为传承人，我比其他蔡家拳爱好者被赋予更多的责任和担当，必须思考更久远的一些东西。先辈们将蔡家拳技艺传授于我，我也要尽我所能，用一生的时间将这门技艺传承下去，让更多人认识蔡家拳，让更多练拳之人体会到强身健体的乐趣。”蔡黎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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