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林
陇上秦安,文多大儒,武多俊杰。秦安人的尚武精神,是几千年来与艰苦的自然环境和生活顽强斗争的沉淀,这种人文意义上的尚武精神,已经深深烙进秦安人的群体性格中。不论是控弦十万、剑戟如林的秦王朝,还是屡挫匈奴、扬我武威的大汉,或者是逐鹿陇右、剑拔弩张的三国战场,或者是四海升平的盛唐,或者是战乱频仍的宋、明、清时期,偏居关陇的秦安,始终为历史源源不断地输送英勇的将士和仗义的江湖侠客。比如神箭入石的李广,割据一方的隗嚣,前秦帝王苻坚,唐太宗李世民,仗剑出游、饮酒赋诗的李白,七尺大刀奋如湍的壮士陈安等。
仅明清时期,秦安就有11人考取武进士功名,117人考取武举人功名。侠义大气的秦安,成就了他们的帝王霸业、功名利禄和侠骨柔情,也成就了尚武的秦安人驰骋沙场、纵横江湖的英雄人生。
在战火频仍的年代,武功之于羸弱的百姓,从一定意义上说,代表了一个家族的威仪和个人的尊严。武功更让秦安人成为极有个性的群体,其不畏强暴的尚武精神成为支撑秦安文化精神的骨架。威震八方的秦安壳子棍,就是在这样一方与武术有着不解之缘的土壤中衍生、演变和传承着。
相传清乾隆年间,有一名少林寺僧,因从事反清复明活动在秦州被捕,后越狱逃至秦安县高家屲时,因伤病、困顿昏厥在高粱地里,被当地的高五太爷悉心救治。僧人身无分文,空有一身武艺。为了感恩,他思来想去,在自己身怀的少林十八般武艺中,唯有壳子棍的棍法朴实、庄谐,习之可强身健体,不被人欺,又不会引来祸端,遂将壳子棍的全部棍法悉数传给高五太爷。之后,高家屲的壳子棍在流传的200多年时间里,绝少传给外姓、外族和不同门派者,即便是家族内部,也是传媳不传女。拥有一技在身,让高氏家族几百年来强盛不衰,名噪一时。
古代武谚有云:“棍是百艺魁首。”秦安人把棍叫“柴火”“火棍”,是烧火做饭时用来挑拨火苗的工具,将其沿用为防身进攻的武器,可以上溯到大地湾先民用“火棍”驱赶野兽的时代。秦安人把棍术叫作“耍柴火”,这让杀气内敛的兵器和百姓的生活联系在了一起,也让棍术成了最具生活气息和人情味的武术样式。壳子棍法重实用、重打法,其棍法紧凑,攻防兼备,又变化多端,是最为实在的棍术。“壳子”,在秦安方言中为“模子”的意思,即一个成型的壳子中隐藏着七八种棍法,最多的藏有十三种棍法,可谓一棍既出,杀机百现。也有人认为“壳”即磕的同音,与壳子棍点磕并举、硬磕硬碰的打法和气势有关。除此之外,壳子棍不以套路的形式表现棍技,这在武术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貌似拙朴无华、棍法节约实用、风格内敛稳重的秦安壳子棍,实则变化诡秘、以静制动。“其棍出招就有打”:凤凰三点头、拨草寻蛇、飞毛扫地、仙人指路、双乌龙摆尾、怀中抱月……可谓招招精妙。
武术让秦安人在历史的长河中挺直了腰杆,也给秦安人的命运带来了转折,名将、侠客自不待说,千百年来闯荡五湖四海的秦安货郎,除了凭借吃苦耐劳的精神外,矫健的身手也必不可少。在秦安,习武之风至今不衰。即使在麦黄六月的碾麦场上,也少不了有人赤膊光背,演练着祖传的套路。在生龙活虎的击打踢踏中,张扬着秦安人的意气和个性。
1983年,高家屲已传10余代人的壳子棍得到了省体委的重视,壳子棍作为甘肃名棍得到了挖掘、整理和发扬光大。由天水师范学院秦安籍武术教师蔡智忠先生经过考察、搜集出版的《壳子棍法研究》一书,更为研究秦安壳子棍提供了翔实的史料。现如今,壳子棍习棍之人已遍及秦安、张家川、清水和秦州等地。
2011年3月,秦安壳子棍被列为甘肃省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代表性传承人有高世定、高增伯、高增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