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一幅画中的“中秋”赏月雅集

清 蒋溥 《月中桂兔图》

□郑学富

清朝大臣、蒋派花鸟画艺术代表人物蒋溥所创作的《月中桂兔图》，纵99．3厘米，横43．5厘米，现藏故宫博物院。这幅画记录了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中秋夜，发生在避暑山庄的一次赏月雅集。

在清朝宫廷的各种节令活动中，每个节令都有具体的典制，其中中秋节占有突出的地位，到了乾隆时期节令定制更加详细。乾隆皇帝的生日是农历的八月十三日，清代将皇帝的生日称为“万寿节”，依照惯例，一般都在避暑山庄举行庆祝活动。乾隆皇帝的生日与中秋节只隔一日，因此，乾隆帝下旨说，万寿节和中秋节连在一起放假三日庆贺。每年八月份，清朝皇帝都要到木兰围猎，在避暑山庄过中秋节。乾隆帝从即位第六年起，开始巡幸塞外，至乾隆六十年，共巡幸塞外49次，在避暑山庄度过了48个中秋节。

中秋期间的避暑山庄娱乐活动丰富多彩，拜祭月亮、赏月饮酒、观灯赋诗、品尝月饼、观看戏曲等，每项活动都场面庞大、热闹非凡。乾隆皇帝在中秋期间要给皇太后请安，侍奉和宴请母后，并要为母后作中秋侍宴诗。中秋之夜，乾隆帝与群臣们一起举杯赏月、饮酒赋诗，他一生写中秋赏月的诗多达100余首，大多是作于避暑山庄。乾隆帝的诗写好之后，群臣争相传阅、交口称赞，有的还步韵和诗。

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中秋夜，山庄明月高悬、银辉尽洒、丹桂飘香、秋色宜人，乾隆帝与群臣把盏赏月，气氛热烈，一个个酒酣耳热、神采飞扬。大臣蒋溥激动不已，现场挥毫作了一幅《月中桂兔图》，以示祝贺。

蒋溥（1708—1761年），字质甫，号恒轩，江苏常熟人，出身于官宦家庭，雍正八年中进士，官至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既是乾隆时期的朝中重臣，又是蒋派花鸟画艺术的重要代表。《月中桂兔图》表现的主题是圆月、桂树和玉兔。圆月以墨笔绘就，冷月清辉，倾洒人间；桂树的干、枝、叶也采用墨笔，其花以橘黄色点染，似有花香飘出，为寒月宫增添了几许暖意；玉兔以干笔写皮毛，焦墨点睛，静卧在草丛之中，憨态可掬，活泼可爱。此图让人联想到玉兔、桂花、明月之间的关系，以及美丽的民间传说。

乾隆帝看了此图后，也是异常兴奋，喜欢题跋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乘兴在画上题诗一首：“秋暖无端迟桂芳，缀枝初折几苞黄。玉？静守冰轮朗，画出人间满意凉。”落款：“戊寅中秋御题。”于是大臣们纷纷作和诗，蒋溥和诗：“宸襟拈句发清芳，惭愧濡毫数点黄。恰遇山庄开寿宴，兔轮初上碧天凉。臣蒋溥恭和。”除此之外，画的左上方为刘统勋和诗：“蕊珠颗颗领秋芳，风露连宵色染黄。驻景不烦寻玉杵，冰轮影现永清凉。”画的下部右侧为董邦达和诗：“广寒高处落秾芳，颖暎金枝浥露黄。正是敷天开寿域，重轮无际一天凉。”中间偏下为刘纶和诗：“一株玉宇领巌芳，顾腹祥占抱珥黄。天咏题成广寒谱，云璈合与奏新凉。”左侧为介福和诗：“玉兔爰爰守桂芳，金波湛湛着花黄。普天恰祝如恒寿，风露先披上苑凉。”

　　刘统勋、董邦达、刘纶、介福均为朝中大臣，董邦达兼有官员和书画家两重身份，刘纶擅古文辞，亦能诗。君臣在传统的中秋节诗书画唱和，体现了君臣和谐、关系融洽，表现了君臣以特殊形式欢度中秋良宵的闲情雅致，也折射出乾隆盛世的文化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