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兆宝
李学辉是甘肃小说“八骏”之一。无论是他的长篇小说还是短篇小说，都以独特的叙事风格和深刻的思想内涵而广受好评。他新近出版的中短篇小说选《月亮下蛋》，主题虽多元而丰富，但人物活动背景多发生在“巴子营”的文学空间，逐步向外扩散，使许多人物的思想意识都从“巴子营”人的生命、爱情、友情、亲情等多个方面交叉展开，深入探讨对人性的关怀和对社会的深刻观察。
在中国文学史上，这种以特定空间作为叙事形态的现象颇多，如鲁迅笔下的“鲁镇”，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汪曾祺笔下的“高邮”等。“巴子营”是李学辉根据其故乡虚构的一个乡村社会缩影。而这个乡村社会具有历史的延续性，时间跨度从晚清一直到当下，因此他的30多篇小说放在一起，就是“一部西部乡村社会的变迁史与心灵史”。
《月亮下蛋》以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和深刻的人文关怀，通过对小人物的精雕细琢，展现了不同个体在复杂社会背景下的命运变迁。长篇小说可以使故事曲折，也可繁杂叙事，而短篇小说得字字经营，不敢稍有马虎，尤其在人物的展现、情节的处理、文句的留白上更要精益求精，才能使一个小故事展现一个大世界。正如著名作家孙犁在《关于短篇小说》一文中所言：文章长短，并不决定文章的优劣。同样的内容，用更短篇幅，能表现得很好很有力量，这就是艺术能力。
这部小说集中，作者运用比喻、拟人、通感、象征等修辞手法，表现出对语言的深刻理解和驾驭能力。如在小说《邱小姐》中描写王二看到自家的烟洞里冒着白烟时写道：“白烟在房顶柔软地盘旋成老鹰，扇着翅膀。”再如《飞白》一文中主人公莫知邪看守玉米时的场景描写，既写出了主人公与乌鸦斗争的场面，又突出了乌鸦的狡黠，十分精彩。《月亮下蛋》标题就充满想象力。月亮，作为人类情感的寄托和象征，与下蛋这一充满生命力的现象相结合，预示着这篇小说将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生命力和情感世界。而事实上，这篇小说写道藏玉进城打工时的月亮，“巴子营此时的月亮肯定圆得自信满满。巴城的月亮是从楼缝中挤出来的。巴子营的月亮没有拘束……随性而动。”虽写的是同一个月亮，但因人物所处的空间不同，经历不同，人的心理自然就产生异样的感觉。说到底写月亮其实就是写心境。以至于最后写道：“越下越密的雪团”，即孩子口中的“月亮下蛋”，其实就是一种象征，一种隐喻，通过丰富的想象，明快的语言节奏，把人物内心的情感紧紧地融入生活环境中，以细腻的笔触，深入挖掘了人性、情感、社会等多个层面的主题。
在结尾部分，作者以其独特的叙事技巧和情感渲染，通过对故事情节的精心安排和人物命运的巧妙构思，让整部作品达到了一个情感与思想的升华。同时，作者也将自己的思考和感悟融入其中，使得整部小说充满人文关怀和思想内涵。
读李学辉的小说不仅被清新流畅、简练明快的文字吸引，带入富有音乐感的场景，还时常因他以精巧的艺术细节对生活和人物作真实描绘和刻画，以故事的形式细腻地叙述小人物的情感、成长、生活和经历而产生共鸣，得到启示和力量。总体来说，他的小说既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人文关怀，又有独特的叙事风格和艺术魅力，不仅能让读者深入思考生活的意义和价值，更能感受到文学传递的巨大力量。
综上所述，《月亮下蛋》对“巴子营”每个人物的精心雕琢，每个故事的巧妙构思和情感渲染，使得整部作品从一个侧面呈现了当代中国西北人的文学群像。
（《月亮下蛋：李学辉中短篇小说选》，李学辉著，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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