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守仕
田野里,一棵棵虬枝纵横的老槐树,迫不及待地缀满洁白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幽幽的清香。
每到五月,貌似粗糙的枝条上缀满鹅黄色嫩叶,月牙状的槐花,或芬芳吐露,或含苞待放,香醇的甘甜味道,带给人们清新感受。
小时候,庄院东面原上有几棵高大的槐树,每逢槐花盛开的季节,整个庄院会被槐花的清香笼罩。随后花香在整个原上肆无忌惮地蔓延。干燥的村庄突然变得湿润起来,黄土高坡硬朗的曲线,也因槐花变得柔和。“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让一个村庄染上花香的,是沧桑遒劲槐枝上的那一树槐花。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是幸运的——小时候,山里有槐花相伴;上大学时,校园里有槐花相陪;身处大漠腹地时,窗外仍有槐花相约。五月槐花的馨香,早已浸入我的骨子里。五月槐花的甜香,更是抹不去的味道记忆。那时候,榆钱、槐花是庄户人共同的美味佳肴。每到槐花飘香的时节,约上几个伙伴一起,撸下大把大把的槐花,不管不顾就往嘴里塞。先是齿颊生香,接着,那香甜就跟着进到肠胃里。
在我的记忆里,槐花的醇香还牵着母亲的辛劳。每当槐花把老槐树染得一片雪白,母亲会在长长的竹竿一头绑上一个镰刀,削下挂满槐花的嫩枝,再经过耐心挑选,把采摘到的槐花洗干净,撒上适当的面粉,反复搅拌均匀了,放进锅里蒸。大概蒸十几分钟,再用胡麻油和少许韭菜一炒,鲜嫩味美的“槐花饭”就做好了。
上大学时,校园依偎的南山到处都是古老的槐树。每到五月,一嘟噜、一嘟噜鹅白色的小花被绿叶簇拥得甚是养眼。很快,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就从山上飘下来,校园顷刻间笼罩在甘甜之中。那个时候,我最喜欢逛那片槐花林。满枝的槐花,小而芳香,紫而高雅,白而无瑕,晶莹剔透。偶尔将鼻子凑近槐花,蜜似的香甜顿时让人沉醉。那铺天盖地的洁白,浓郁得化不开的满地馨香,常常促生“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的错觉。
走出校园后,我来到了沙漠腹地工作。原以为大漠边关,很难再遇槐花。孰料,恰在五月天,一股沁人心扉的花香,逐渐笼罩了村镇。此情此景,真让我有些猝不及防,这花便是貌不惊人的沙枣花。顽强执着的沙枣树,小家碧玉似的沙枣花,让我愈发想念故乡的槐花。
再后来,我来到了新的单位,办公室的窗外是一排排绿色的树木。透过窗户,我看到了几棵挺拔的槐树。还是在五月天,浓密的花香,碧绿的嫩叶,崛起的新生,不时让我想起故乡的槐花香,还有那几棵傲然挺立的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