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袁照
现如今,有不少人在呼吁大家多读书、读好书,这是对的。可也有不少“好为人师”者,喜欢指导别人读什么书,类似的情况在教育领域尤甚。这种做法说不上错误,只是有时候太过,带着“包办”的意味。其实在“好为人师”的群体里,大有不会读书甚至不读书的人,他们自己都没把书读明白过。
最近,我重温了叶圣陶先生对读书的一些看法。尽管这些看法形成于20世纪40年代,但我认为仍然具有现实意义,尤其是针对“应该读什么书”这个问题,他有着深刻而清醒的认知。好像那时候的学生也无暇看书,快要放寒假了,他便提出建议,请学生“有头有尾阅读几本书”。
如果将此事放到现在,肯定有人要开出一个书目,先细致分类——文学、哲学、历史、地理、政治、科学、艺术等,无一遗漏;再按比例进行分配——这个学科读几本,那个学科读几本,兼顾方方面面,似乎在平衡关系。这真的有用吗?
应该读什么书?叶圣陶的态度很明确,他说:“我们以为举出一些具体的书来回答,是很不妥当的。”他为什么这么说?理由有三:“这中间或许会掺杂着我们的偏见;不一定适合读者的口味;举出的书,读者未必就弄得到手。”
那么,叶圣陶提的是什么建议?他只讲了几个方向,供选书时参考,也就是说这几类书可以选读,并无具体的篇目——
“关于各科的参考书是可以选读的”。叶圣陶先生的话很实在,教材只是大纲,若想进一步学习,就要依靠拓展性的阅读。学生的阅读,包括教师的阅读,首先应该围绕教科书,毕竟学业是相当重要的。
“关于当前种种问题的书是可以选读的”。只有读与当下的时代、社会产生交集的书,课堂上所学的原理、方法才能真正联系实际、联系具体问题。那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叶圣陶建议学生可以读一点谈历史、谈地理的书,包括本国史与外国史、本国地理与外国地理,只有这样,“青年才能够认识时代;认识了时代,自身才能够参加进去,担负推动时代的任务”。
“关于修养的书是可以选读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读那些能够提高自身修养的书。叶圣陶以《论语》为例,他说读《论语》“好比与修养很有功夫的孔子面对面,听他谈一些修养方面的话”,能受用一生。紧接着,他展开谈修养:“所谓修养,其目的无非要明晰自己与人群的关系,要应用合理的态度和行为来处理一切。”
“关于文学的书是可以选读的”。叶圣陶将文学书单列,足见文学书能认识人生、感知人生。但他又指出:“同样是诗,有优劣的分别;同样是小说,也大有好坏。”所以要选上品来读。他还强调学理工科的人也要读文学书,因为这是“接触人生”。
叶圣陶先生是社会公认的教育家,前些年就有不少人提出“要像叶圣陶那样做老师”。对叶圣陶教育思想的继承和发扬,不能仅仅挂在嘴上,要多读读叶圣陶的书,看他说了什么?针对教育的种种问题,他有什么解决的方法?了解了他的想法和观点,还不够,这只是“知”,一定要付诸行动——“行”与“知”相结合。
如何读书,读什么书,这是时下我们面临的一个大问题;从指导读书这件事上,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思想境界的。有些指定书目的人,本质上还是不想放弃“控制欲”;教育的控制欲,常常以自己的意志、意愿、兴趣、爱好为标准,总是强加于人。更有机构和组织以营销为目的指定书目,不是推销书就是推销思想,这样的书,不读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