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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海子

来源/ 中国甘肃网-甘肃日报 作者/ 时间/2024-07-30 09:38:04

王更登加

海子是一个方圆两亩的澄明湖泊,静静憩息在我家屋后的山弯里,显得格外幽僻。站在远远的高高的山梁上望它,铺洒在水面的阳光耀起闪闪烁烁的波纹,海子活像是一条姿态曼妙的银鱼在草海绿浪间缓缓游弋。

海子,为牲畜以及寄居在这片草地上的所有飞禽野兽提供着生命的水分。在那些日子,我总是赶着羊群徜徉在海子周围。当羊群在丰美的牧草中间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就坐在海子边的大石头上久久看它的青碧水波在微风吹送下鼓荡起伏,扬起轻微的喧哗。湖心中总是沉落着环列四周雪峰峥嵘洁白的倒影,还有大团的棉花似的蓬松云朵、纯蓝墨水般的清洁天空。倒影们随着波浪的鼓荡轻轻晃动着,组合出一幅幽秘、空灵、缥缈的世外仙境,令你的心陶醉在一片宁谧、轻灵、愉悦的氛围中。

腻了,便拔一根长长的草茎去逗弄浅水边三二只蝌蚪,这些像一个个逗号的小可爱们被草茎一惊,便急急地拨动扁扁的尾巴,慌慌地藏到水草中去了,只留下一道细碎的水花;小虾总是划动着它那纤足,一纵一缩地来去忙碌着,我合拢双手捧起一只,它便将身子缩成一团,躺在我掌心不动了——小虾在用它小小的假寐骗我呢,等我把手掌浸入沁凉的湖水中,它就摇头晃脑地逃远了。这小小的狡黠常引得我开怀大笑。

海子的北边,有一脉清浅的泉水在汩汩流淌,这就是海子的源头,父亲说那是从远处的雪山上渗下来的水。远山的积雪在太阳下缓缓融化,把一脉细细的温情延伸到了这儿,汇积成这梦幻般的海子。在泉眼的前边,泉水漫入湖泊而沤出的一大片紫泥中,生长着一种奇异的植物,芦苇高低的细细茎秆竹子般一节一节分开,并不着花和叶,只在茎秆的顶端长出一个毛茸茸鹅冠似的花萼。这通体金黄的植物我至今也叫不出它的名字。而那些奇异的植物丛中,活动着一些更奇异的飞虫,其中的一种通体透蓝透蓝的,总是用一对长长的触须在探寻着什么,有时竟能稳稳立在草棵尖上。它奇妙的身形总是带给人一种神秘感和遐想。每当我沉浸在这片有点神奇的紫泥泉边时,那些苍黑灵敏的燕子就在头顶上翻飞鸣叫着。

海子在人们心中是神圣的,让人满怀敬重。而敬重往往转化为无私的呵护,这呵护从另一方面保证了海子那澹澹水波在岁月里的持久涌动,以及由此而来的草原牧草的年年丰茂和人畜的蕃息。

拣几块石子扔进湖中,惊起那一对正在碧波上恬然游弋的黄鸭,黄鸭带动着一大串水珠“哗啦啦”起飞,在头顶打几个盘旋后便向小海子飞去。小海子是另一个小湖泊,圆圆的像极了一面小圆镜。我们把远远相对的这两个湖泊分别唤作大海子和小海子。大海子和小海子里都生活着黄鸭,它们在春天湖冰解冻后飞来,在海子边嬉戏、产卵、孵出一大窝麻不溜的小黄鸭。小黄鸭们成天在湖中游戏,扎猛子、捉虾虫,渐渐长成大黄鸭,有了一对矫健有力的翅膀后,就在渐趋冷冽的秋风中被它们的父母带着向南边那无尽的远空飞去了。冬天,在海子翡翠色的冰面上滑来溜去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怀念起黄鸭们,想被我捧在手中逗弄过的那只小麻点、我从淤泥中救起的扁扁头,它们究竟飞过了怎样的山岭和天空?途中会不会遇到凶险?现在又生活在何方?我每年春天都盼望着熟悉的黄鸭们飞回来。

  如今,乡亲们已搬迁到移民点居住,而关于海子的温情回忆总在思绪间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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