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春
龙景村的麦子熟了。
当我又一次来到龙景村的时候,在绿树掩映的道路两旁,眼前掠过一块又一块金黄的麦田。这是一个瓜果熟稔的季节,蜜瓜在沙漠深处透出诱人的橘黄色,杏子尚在人们的口齿间留存一丝香甜,龙景村的麦田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被水彩大师晕染成一幅幅金黄的画布。
一个节气就是一个季节的驿站,麦田里的气脉和时光里的表情,让人想起岁月的积累和沉淀。龙景村的麦田很小,也没有牛马套犁,如果上推到20世纪80年代,我可能像麦客一样,撸起袖子,在泼墨画般的麦田里挥舞镰刀。麦子熟了,我要拿出一斗粮食,蒸馍、酿酒,招待远方的客人。
麦子不是龙景村的主色调。我是从中牌村向西进入宁远镇的,一条平坦的柏油路,蜿蜒伸入龙首山的幽深处。龙景村的山还是那座山,水依然汤汤急流,因为一代又一代龙景人的奋斗,龙景村呈现着勃勃生机。
龙景村还是一首属于金昌人的山水田园诗。缘溪西行,忘路之远近,路的尽头就是梨园农庄。归园田居、知陶居、归去来兮居等。每一居都洇染着一种泥土朴实的伫望。“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最质朴的风景,蕴藏着最有亲和力的情感。“如归居”的黄色门楼前,我久久驻足畅想,一千六百年前的那位五柳先生,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他最终把身心安放在了坚实的泥土中。
我很喜欢乡村牧归的黄昏,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夕阳的柔鞭驱赶着归家的羊群,蜿蜒曲折的小道,腾起薄暮一样的烟尘。龙景村也有羊群,离开村庄,它们散养在野狐湾的沟壑深处。
夕阳在山,黄澄澄的麦田正吐出它在一天内所吸收的热,披上了一层绚丽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