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奔流文化·器物】彩绘夹纻胎漆耳杯,它就是汉代最时髦的酒杯!
甘肃省博物馆藏的国宝级文物“彩绘夹纻胎漆耳杯”相当精美:双耳镶鎏金铜悫,实圈足,夹宁胎。杯外以黑漆为地,近口沿处以朱漆绘一圈三角夹圆圈纹。腹外四侧分别绘四封朱漆凤鸟纹,四周填勾曲线纹。双耳背部绘朱色斜道复线勾曲纹。耳杯上的凤鸟被简化,整个造型呈“S”形,极具动态、气势以及神秘与虚玄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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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热播古装悬疑剧《唐朝诡事录2-西行》“云鼎醉”单元中,出现了主人公卢凌风、苏无名一行人在寒州(按地理位置和人文环境应该是以凉州为原型)的云鼎县畅饮葡萄酒“云鼎红”的情节,值得玩味的是,他们所用的酒具,并不是唐代诗人王昌龄笔下大名鼎鼎的“夜光杯”,而是用一种带着“耳朵”便于握取的陶杯饮酒,这种耳杯的道具是根据什么历史细节还原的,是否准确呢?
在甘肃省博物馆,收藏有一件国宝级文物——彩绘夹纻胎漆耳杯,它正是出土于武威(古凉州)境内的磨嘴子汉墓,恰好能说明这种“耳杯”的历史源流。
甘肃省博物馆收藏的彩绘夹纻胎漆耳杯
这件漆耳杯的近底座处以针刻半圈隶书款显示它的来历非凡:“乘与髹汩画木黄耳一升一六龠绥和元年考工并造汩工丰护臣彭佐臣夫臣孝主守右忠令臣丰省”,这段文字包含耳杯的名称、容量、制造年代和官吏、工匠名字。
可以判断此耳杯制作于西汉绥和元年(公元前8年)其中“绥和元年”指的是西汉汉成帝的年号,即为公元前8年。这类器物只要题有“乘与”和工官姓名的漆器,便是御用之物,或者是皇帝的赐品,代表了西汉漆器的最高工艺水平。
再看这件漆耳杯的器形,杯内满施朱漆,它的边缘如耳翘张,别称羽觞,即如鸟振翅。这种古老的杯形,流行于春秋战国,秦汉魏晋,是一代贵器,更是一代雅器。
羽觞,多美妙风雅的名称,它的基本形制是扁椭圆,弧形壁,浅腹平底,饼形足或高足,口缘两侧各有一个半月形耳或方形耳。这种形制始于春秋战国,是由椭杯、舟等演变而来,盛行于秦汉至魏晋南北朝,唐代以后便很少见到。其材质有漆木、青铜、金、银、玉、陶等,其中玉耳杯由诸侯王、列侯等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使用,漆耳杯使用者范围较广泛,上至帝王诸侯,下至一般贵族均可使用。
汉代是漆器的“黄金时代”,漆器耳杯的生产及制作盛况空前。漆器耳杯作为饮酒时使用的器具,出现于东周,并沿用至魏晋。汉代漆耳杯传承了先秦时期漆器工艺优良的特点,在此基础上漆耳杯又有所创新,工艺更为精致,装饰方式除了彩绘、针刻,同时也出现了鎏金铜饰、扣器及铭文装饰等装饰工艺,进入了日臻完善、流光溢彩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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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杯作为酒器,造型之简、功能之丰富、蕴意之深,十分顺应魏晋时期的士人风流,具有简淡自然的艺术审美和怀古幽思的文化底蕴。另外,耳杯自古就有久远的文化传统。屈原曾在《楚辞》中道:“瑶浆蜜勺,实羽觞些”,还有西汉末班婕妤的《自悼赋》中:“仰视兮云屋,双涕兮横流。顾左右兮和颜,酌羽觞兮消忧。”可看出自古名士就爱使用耳杯饮酒,应当也是受耳杯造型圆柔简淡,更能表现风流怀古、黯然神伤情怀的因素影响。
将羽觞的风雅推到极致的便是王羲之的名作《兰亭集序》,其有“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之句,生动形象地描绘了魏晋风流“曲水流觞”之雅貌:达官士人,沿河而聚,把酒迎歌。耳杯置于溪流之中随波飘荡,若耳杯停滞于某人面前,此人需饮尽杯中酒,且即兴赋诗,如若作不出诗就罚酒三杯。
漆耳杯这种酒具除了甘肃省博物馆收藏的这件之外,比较著名的还有浙江宁波西南郊西汉墓出土的漆耳杯,内书有“宜酒”字样;湖南长沙马王堆1号汉墓出土的漆耳杯,内书有“君幸酒”;湖南长沙汤家岭西汉张端君墓出土的青铜耳杯,上书有“张端君酒杯”,皆为耳杯作为酒具的证明。
临洮县博物馆收藏的魏晋陶耳杯
魏晋期间,受到一些部族迁入中原地区的文化影响,人们的餐饮形式也得以改变,经由过去的分餐制开始向合餐制演变。
因耳杯无盖,两侧耳柄的设计使得耳杯在众人宴席中拿取或传递时都十分快速、便捷,可享受即拿即饮的酣畅,满足了爱酒人士在与亲友聚会时的酣饮之快。
耳杯有风流怀古之觞的说法,是指人们在选用“觞”饮酒时,还有一层追慕古人、寄托幽思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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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从两汉开始便盛产葡萄美酒,《续汉书》云:“扶风孟佗以葡萄酒一升遗张让,即拜凉州刺史。”这是我国最早关于葡萄酒的记载。
在磨嘴子汉墓中,还发现了铜耳杯、木耳杯、陶耳杯等各种质地的耳杯,人们用它们来畅饮凉州葡萄美酒,在当时已成为风尚。其中陶耳杯虽不似漆耳杯那般精致,但胜在易于烧制,所以仍在民间广为流传。
磨嘴子汉墓出土的木耳杯
到了唐朝,从诸多唐诗中可以看到当时的酒器材质丰富,既有金、银、铜等金属器,也有玉、玛瑙、水晶等宝石器,还有白瓷、素瓷、彩瓷等陶瓷器,甚至有藤、贝壳等天然材料制作的酒器。同时,因为盛唐与西域各国的交流日益加强,也有许多异乡情调的酒器出现,如角觥、花瓣形杯等,但耳杯在民间仍然受到人们的极度喜爱。
隋唐时期,凉州葡萄美酒也声名远扬,香飘四方,武威也成为全国重要的葡萄酒产地,与唐朝诗歌相结合,酒文化又有了新的光彩。李白在《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里感慨:“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他与众兄弟“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这是多么的豪迈不羁。
隋唐时期的玛瑙羽觞(陕西省博物馆藏)
元稹《西凉伎》也说“吾闻昔日西凉州,人烟扑地桑柘稠。葡萄酒熟恣行乐,红艳青旗朱粉楼”。可见《唐诡2》中卢凌风苏无名他们在葡萄酒的原产地用陶耳杯畅饮佳酿,一点点也不违和,非常贴近史实哦!
只是在出土的唐代酒器中,羽觞所占比例并不很大。羽觞自东周产生以来,延绵上千年,至唐代基本走完了其全部旅程,属于流风余韵,自唐代以后罕见羽觞这种器形,偶有所出也是后世仿古之作。
文丨奔流新闻记者 刘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