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门前有棵杏树

文 | 窦学真

大抵是时光太过匆匆，那老宅在岁月里渐渐沉寂，门前的荒草也肆意地生长起来，淹没了曾经熟悉的每一处角落，就连寸土寸金的打麦场也未能逃过这一劫。

老宅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杏树，那是童年所栽，至今已有近五十年的光景。因为羡慕邻居家孩子有吃不完的杏子，就跟邻居要了一株幼小的树苗，捧了来，栽种在了老宅的门口。那树的枝干如今已经粗壮，似是在诉说着过往的岁月。可以想象在春日里，杏花如雪，纷纷扬扬地洒落，给老宅增添了一抹淡雅的诗意。如今，虽是伏天，那满树的杏子却也黄澄澄的，令人馋涎欲滴。

机缘巧合，我再一次来到老宅。远远地，便望见那棵杏树，树冠高大，叶子也还茂盛，只是遮不住金黄的杏子，任由它们招惹逃学的孩童。那树皮湿漉漉的，像脸上写满沧桑的老者，静静地立在那里。几个偷杏子的孩子，手把长竿，旁若无人地打着杏子。他们的脸上满是兴奋，全然不理会我的到来。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这些孩子，我虽然一个也不认识，但是从他们的脸上，我还是找到了他们父辈的影子。

“为什么要偷我家的杏子？”我故意沉声问道。

“你是谁？是你家的吗？”两个孩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反问我。

我一时语塞，心中却满是感慨。“儿童相见不相识”的一幕在我身上上演了。曾经，他们的爷爷，就是和我一起偷杏子的孩子，现在也不知道融入了哪座城市，以农民工的身份寻找着自己在城市中的位置。看着这一幕，我的思绪渐渐飘远。曾几何时，这里也充满了欢声笑语。那时的我们，拿着自己制作的玩具，吹着柳笛，在这棵杏树下嬉戏玩耍，品尝着酸甜的杏子。而如今，时光流转，物是人非。老宅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那些熟悉的人也都渐渐离去。

我静静地站在杏树下，伸手抚摸着那粗糙的树干，感受着它的温度。一窝野荨麻抱着树根，长得老高。偶尔有几颗熟透的杏子掉落下来，发出轻微的声响。一头猪拖着臃肿的身子，慢悠悠地吃着掉落在地上的杏子，憨态可掬。

这棵杏树，见证了岁月的变迁，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与离去。它依然每年开花结果，用它的方式诉说着生命的延续。而那些偷杏子的孩子，他们就像曾经的我们，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与探索。或许，在他们的心中，这棵杏树也会成为他们童年的一段美好回忆。

　　风轻轻吹过，稀释着午后的闷热。我静静地站着，感受着这老宅与杏树所带来的宁静与沧桑。我想，我会把这份对故乡的眷恋，这份对杏树的思念，深深地埋在心底。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我都会记得，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村庄，有一棵杏树，有我永远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