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有一扇斑驳的木门,静静地伫立在时光的角落。那扇门,承载着我的童年回忆,每当想起,心中便涌起一股温暖的情愫。
木门上的对联,内容早已模糊在记忆中,但那一抹红色,却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我的童年。
岁月败了木门的芳华,却留下了岁月的故事。
门口的两个石墩,像对孪生兄弟,忠实地守护在木门两旁。它们见证了无数个日出日落,也陪伴着我度过了许多欢乐的时光。奶奶为了哄小弟弟吃饭,把饭碗端出来,放在石墩上,小弟弟吃一口饭,便扶着石墩转呀转,刚学走路的弟弟把石墩当作安全的靠山,即使我们离他远点儿,引逗他追过来,他也只是刚迈出几步,又回头去扶他的石墩。
日复一日,石墩如玉般光滑。夏天,我们坐在石墩上乘凉数星星,秋天;我们拿着小锤子在石墩上砸杏核、核桃。冬天,我们拿芨芨在石墩上画画。上小学时,为了防弟弟在我写字时拿铅笔捣乱,于是一放学,我就趴在石墩上写作业。
小时候的我,听话乖巧,把石墩当小饭桌,饭碗放在上面,我搬个小板凳坐在它的旁边,大快朵颐。有时,父母去农田干活,夕阳西下,村里的炊烟拉长了身影,奶奶的灶火烧得通红,大锅里的水翻着跟头,晚饭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父母回来。我站在门口的石墩上,伸长脖子望呀望,还是看不见父母的身影。于是我蹲在石墩上,托着腮,巴巴地等着。等夜幕笼罩,我一看到父母披着朦胧夜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就像只小鹿一样,踩着欢乐的音符奔进木门,大声叫着:奶奶,爸妈回来了!我的话音刚落,奶奶的大锅里就飘来了炒肉的香气。
记得有一次,奶奶有事要出去,嘱咐我不能离开炕头,以防小弟弟睡醒,看不见大人后哭鼻子。我听奶奶的话,一刻也不敢离开,怕他掉下炕。小弟弟醒来后,哭闹着要找奶奶,他拉着我的手,趔趄地使劲往外拽,到了木门口,一推门,发出“嘎吱”一声响,小弟弟抬脚要迈出高他膝盖的门槛,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跨过去,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的两颗泪蓄势待发,小脸泛着红。我抱起他,跨过了门槛,弟弟一看见石墩,立马转涕而笑。他在石墩边看蚂蚁搬家,不时咯咯地笑着。
如今,那扇斑驳的木门早已换成了铁艺大门,但门口的石墩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时光恰似东流水,一去不返,童年的美好时光已然远逝。然而,那扇斑驳的木门,如岁月的守望者,门口的石墩,是记忆中的雕塑,它们将永恒地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化作我灵魂深处最温暖的港湾,那里,有岁月的诗,有童年的梦。
□田雪梅